妖怪的诞生Ⅰ(3)

吓得傻了的司机停下车，走过去看躺在地上的女人。她已经不动了。身体上的某处开始流血，不，也可能是到处都在流血。红色在黑色的柏油路上生长起来，以她压着的某处为基点在向外发育。
听到了那一声巨响的人们总是先一愣，然后循着声音的源头向路中央看过来，最后开始向这里围拢。最快的人跑到隔着女人半米远的距离停下脚步，在一个瞬间想要伸手去触碰倒在地上的身体，但马上就缩了回去。血色的领地在路面上扩张开来，围观的人们拥有的空地越来越少，人们只能节节败退。最终，地上出现了一个大圈，标示着扩张的完成。围观的人已经把整条路都堵上了。
“让一让，让一让，别堵在中间。”有人开始带头疏导交通，但声音被堵在后面不明就里的车喇叭声盖过，根本传不到其他人们的耳朵里。要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围观，可能是因为躺在路中间的孙休算是个美女吧，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但还是露出了良好的身材和通常都属于美女的轮廓，此时若是有根据女性的腰、腿或是脸以外的别的什么部位来判断美女的人，想必他们都无法否认这个倒下去的人如果是站在面前对他们有致命的吸引力。因为那个女人的脸刚好朝着路面，一只胳膊做出平时“举手”的动作，将仅有的侧脸也遮住了。
地盘明明圈占得差不多了，但上面的血还是越来越多，大有再发起新一轮攻势的意思。围起来的人则逐渐失去了兴趣，终于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美女站在路中，而是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人们开始产生看到瞬间恐怖图片后常有的后怕。交警和救护车很快就到了，但显然不会没有快过人的血液失去阻碍被心脏向体外推出的速度。手脚麻利的处理完了现场，穿着蓝色和白色制服的人们分别坐回车上。聚在一起的车辆纷纷鸣笛散去。
我完整的看完了这一幕，短暂的拉起整个世界的幕布之后，又立刻把它拉开。不用说，李到也一定在附近，完整的看完了。真不知道该说他无聊，还是惊喜于发现了他这样一个天生就和妖怪纠缠不清的异种。不寻常的事情总能被他遇到。这是他面临的第十九个问题，也是我将要处理的第十九个问题。
那个被送走的女人没有死。
和此前说过的一样，那个女人是疯了。虽然我不能说“疯了”和“没死”这两件事之间一定会有什么关联，但此时实际上的情况是，它们就是有关联的两件事。被撞飞并且倒在地上的，鲜血流了一地的，被急救医生诊断当即死亡的，并不是孙休。那只是某一个身体，一个被妖怪改变了样子的身体。不过，如果一定要细究的话，那个身体的的确确是和孙休一模一样没错，如果非要说死掉的那个真的是孙休，那么那个现在已经死了的也的确是孙休。然而现在她没有死的证据确凿，死掉的那个显然是个粗制滥造的假货。多余的东西应该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可能在医院处理掉之前，也可能在医院处理掉之后，反正孙休没有联系人——至少通讯簿上是这么显示的。在她倒下之后，我去她身上搜了一圈，除了一个我觉得是通讯簿的小本子之外没有发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那个小本子上写了一些无聊的话，我不想去复述，因为它对我来说不具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