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

鱼
鱼，对农村人来说，是大席上不可或缺的一道菜。就算是平常时日，一碗香喷喷的鱼，总是那个匮乏年代饭桌上的佳肴。我很幸运，有一个精通打鱼的父亲，所以小时候总是能吃到这一美味。
说到打鱼，许多朋友也许会想到江南水乡，小船悠悠。其实不然，我生于北方的一个平原小村里。所食之鱼，也尽数来自村边的几个池塘。要的就是浮鲢，眉碎，鲫鱼和黑鱼。前两种鱼是我们的俗称，学名不知为何。浮鲢确实像白鲢，不过一般只有指长，多不过半尺。所游甚快，我没怎么吃过它，不过听说不好吃。眉碎则是更小的一个品种，长不过两指，嘴边有一些对称的突起，很好认。其生性谨慎，不易上钩，一钩鱼饵被它顶几下就没了，是我们钓鱼时候最讨厌的品种。说到小鱼，我母亲就会一手捉小鱼的把式：找好地方，最好能看见水下的小鱼，撒一把棒子面，待贪食小鱼过来，用一纱网筛抄底（此处一定要慢），然后快速上提，便能得到不少寸长的活蹦乱跳。稍加清洗，裹面油炸，便是脆香的美味，一口鱼可以下好几口馒头。至今我还清楚记得有那么一个汤碗，盛满了焦黄的小鱼。
鲫鱼和黑鱼是正了八经可以上饭桌的菜，寻常来几个好友开饭局，一汤碗鲫鱼汤或者黑鱼汤，也是体面的东西。鲫鱼刺多，吃肉略显麻烦，但是做汤却是滋味鲜美，加葱姜八角，再滴几滴醋，加之鲫鱼较小，煮的皮开肉烂，精华融入一锅白汤。左手有个新蒸的馒头就着，右手的汤匙就根本停不下来，若有一块靠近锅边烤的焦黄的馒头边，再往这汤里一泡，这软硬全有，鲜美适口的味道更令人畅快。
黑鱼肉较之鲫鱼则更金贵一些，毕竟这厮吃肉，硬鳍和一口尖牙还是能伤到人的，而且更为难捕获，用甩网这家伙会钻淤泥，寻常钓竿鱼线也会被它扯断。捉它就得用特殊的工具，首先就是一段结实的麻线，一个成人拇指头大小的鱼钩，附有一小段钢丝。用一只小鲫鱼做饵，一个头孢塑料壶做浮标，还要有时时看的耐性。我家在村子西头，往西半分钟不到就能到几个大湾（池塘）岸边，在天热的时节，父亲中午和傍晚都会去转一转，每当他看到池塘里翻大水泡，就会急忙回家，剪一个钩子（大鱼钩都用细钢丝穿着放在高处），在天井里顶着太阳或借着晚霞的光收拾这一套工具。等到天擦黑或者第二天一早，我就会在院子的水桶里看见一条或者更多的黑鱼。
这黑鱼脊背黢黑，由背到腹则变为黄白，间有大黑圆斑，长相凶恶。内里的肉却是又肥又白，而且没有杂刺。一般黑鱼偏大，剖腹清洗过只得剁成小段，加上姜蒜酱油醋，煮出来又是肉香扑鼻。在吃不起猪肉的时候，这或许就是桌上唯一的荤味。每当谈到黑鱼，老爸总是会说到一件往事。当年我是属于偷生，没有准生证，恰好父亲捕到一只超大黑鱼。有多大？一米直径，20公分深的大盆，头尾皆悬于盆外（这个盆我家至今还有）。比起海鱼是没得比，但淡水鱼可少有这么大的。老爸说到这里的时候总是得意洋洋：“整个县城城你找不出第二条！”可惜这条鱼我家没吃到，却是托了一个在机关食堂做饭的伯伯，把这条鱼送给了当时的管计划生育的头头。隔不几天我的准生证便下来了。老爸说虽然这条鱼没吃到，但好歹换了你这个崽子。又能堵xx（村里管计生的）一口，也不亏。写到这，我想起了我曾经读过的一个故事，也是爷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