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亮］孤烟无垠·万里沙（下卷十一）

“好像听你……回应我啊……”
赵云的真情流露，像是一根细针，扎地诸葛亮羸弱的心底生疼。
那一句想听他回应是那么悲戚与无奈。
“……我大抵是受到惩罚了吧。”赵云干涩地扯了扯嘴角，他眸中的湖潭泛着无穷无尽的悲哀的涟漪，是因为昔日无情无欲的自己为非作恶，才会落得今日下场么？
因为自己没有七情六欲，所以才会对一棵树产生所谓的感情吧。
诸葛亮看的很清楚，他身旁这个脆弱的男人，那红润的眼眶中打转的热泪。
当左将这个身份的强大伪装被拆卸之后，这个男人，亦如暴风骤雨之中摇曳不定的枯树残枝一般，不堪一击。
到底是经历了多少血风腥雨，杀了多少至亲的亲信，才换来了一位叱咤风云的枭雄。
诸葛亮的胸口传来阵阵剧痛，这痛噬心澈骨。
他的手停留在稀薄的空气中，欲动不动。
看着赵云痛苦地跪在桃树面前，豆大的羸弱从他的眼睛夺眶而出，那一声声啜泣，伴随着他的忏悔，迷惘，以及不知所措。
“我在这里啊。”良久，诸葛亮轻启唇瓣缓缓道：“子龙，纵然你有飞天遁地，扭转乾坤的力量，可终究是逃不过这难劫。”
他知道自己身在赵云的梦魇中，不能改变梦魇中的过去，亦触碰不到梦魇。
一旦被黏住，他便再也逃不开。
可是，又有何妨。
诸葛亮轻轻地搂住赵云的精干的腰肢，面颊紧贴着那结实的后背上。
“我在啊，我一直都在啊。”顿了顿，他又道：“我受了你日夜灵力滋养，早已有了心的感应，幻化成型，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便再也没见过你，直到我自请历劫。”
他感受着无能为力，感受赵云的痛，在他的心上，漫长却无法消逝。
忽然，一缕清香飘然在他的鼻间。
是花香。
这香味他再熟悉不过，这是在蜀国军营时，他在赵云身上闻到过，是那瓶药瓶上独有的气味，他清清楚楚地记着，赵云对香味向来是有异感的，可为什么……
他还想深究，却被一阵冷风所掠起的阵阵桃瓣卷入，风中的桃瓣，锋利如刀刃，刺伤划破着他的肌肤，鲜血淋漓。
天地间迅速蔓延上阵阵血海，血雾弥漫，数不清的乌鸦蝙蝠盘旋上空，无止境地叫嚣。
暗无天日，阴冷潮湿，整个世界荒凉无烟，只有一座破败的石桥，和一条无际的死河，以及河的两岸漫漫的曼殊沙华的花海，尽管是在这死气沉沉的冥界，却依然开的妖艳。
诸葛亮依稀记得这个地方是三生石桥和忘川河，是灵魂摆渡转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