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兮》(2)

因为近来雨水多，除了田苗长得好之外杂草也在疯长，这家男人就日日早出晚归，在田间地头除草。妇人心疼他，这才在粟饭中放了炙肉让大女送去。
“阿母，阿翁言道他有粟饭足矣，这炙肉就予阿杏、阿李食了吧。”
妇人看了一眼身旁一对小儿女渴望的目光，叹了口气，拿她男人没有办法。
“阿姊，兔、兔……”小童子阿李用短短嫩嫩的手指指着少女手中的已经半死不活的兔子，激动得连平时还算清楚的话也说不利索了。
经由小儿提醒，妇人这才刚注意到少女手上提着的东西：“咦，哪里来的兔子？”
听到自己阿母的问话，少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飘忽，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用一种比刚才略低的声音说道：“这是、捡的。”
“何处捡的？”问出这句话时的妇人还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
“……就是树桩边，想是方才下雨，兔子急行未看清，一头撞上了吧。”
什么？她的阿母想问，话还没出口，忽然间反应过来转换了笑意，上下看仔细看了这少有杂毛的白兔子道：“哪里是兔子急行未看清路。分明就是兔子怀春，思慕我家阿桃，故意在你面前挑了树桩子撞的吧。”
“噗嗤”，这话一说出来边上的女童都忍不住笑了。
拙劣的谎言被戳破，阿桃眼神游移，脸上霎时飞满了红霞，并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肉肉……肉……”只有小阿李还什么都不懂，依旧激动地喊着要吃肉肉。
孟石并不知道他故意放在少女归家之途的兔子，给她招来了一番怎样的羞窘，他此刻正进行搭建笼子的最后一步。
除了送给阿桃的受了重伤的和另一只死了的兔子，他还带回了一窝小兔子，正打算搭几个木笼养起来，家中有自家养的现成的总是方便些。和兔笼一起被圈起来的，还有两只雉鸡，正好一公一母，此时母鸡正在抱窝，过些时日，就会有小鸡孵出来了。
孟石是这山中猎户，他单名一个“石”字，“孟”只是他的排行。身为普通庶民、乡间野人，他们这儿大多数都没有姓，更没有氏，互相之间也没什么忌讳，都是直呼其名。像他，大家一般便都叫他“阿石”。
十七岁，正是少年慕艾。
他们这里同卫国的其他地方一样，五户一邻，五邻一里，分散聚居。他家是山脚下的猎户，阿桃家中却是世代耕种，不过他十四岁时就已经能拉开牛角弓，是打猎的好手，孟石相信凭借这一身力气，若是将来阿桃跟自己在一起了，也一定不会叫她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