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机器(2)

清晨，太阳的晨晖使我苏醒。我睁开“眼睛”，开机启动，瞬间，各种频率的声波信号接收到我的主脑中来。我从中一一筛选、分辨，并将信息传送回主机那边。忽然，我在一系列的信号中接收到一个很熟悉的声波频率，这正是科学家放在我身上用来识别灰叶猴的声波。很快，我就通过我的眼睛——一个微型摄像头，捕捉到了灰叶猴的影子。它们浑身有着灰白色的绒毛，而没有被毛发裹住的裸露的皮肤偏黑色的。它们成群结队而来，成年幼年雄性雌性都有，大概有二三十只的样子。
作为一个出色的“间谍”，我所要做的不只是外貌上的改变，因为即使外在形象改变了，如果没有生气，就不能和动物们进行深入的了解。于是，我控制自己的磁片振动，发出了和灰叶猴同样的声音。它们围坐在我的四周，一只成年的灰叶猴好奇地从我眼前经过，我感觉身体有部分晃动，好像是它在拽我又长又细的尾巴。我并不能明白它们在说什么，只是按照它们的声波频率进行对比辨析，不断转换磁片振动的幅度，同时尽量地尝试和它们进行交流。
突然，眼前的一切剧烈地晃动起来，我有一种要在零件修复中心见到我的伙伴的感觉。一只雌性的成年灰叶猴把我从枝杈上举了起来，一瞬间，我触碰到了柔软的身体和温热的皮肤，然后我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我的整个主控板碎裂了。
系统很快重连，但是我知道，我连零件修复中心都回不去了。我的主控板在和地面相撞的时候发生了故障，现在的自行启动只不过是在用我还有的一点电力去完成我最后的使命。视线所及一片湛蓝，太阳的光线穿过大气层从橡树繁茂的枝叶中影影绰绰的透了过来。我转动了一下眼球里的摄像头，发现那只雌性的成年灰叶猴正蹲在抱起我的枝杈上，直直地盯着我看。然后它慢慢地朝我走过来，一张有着泛黑皮肤裹着灰色绒毛的脸占据了我的整个视线，在它的脸上我识别出了一个词：悲伤。我知道，作为一个“间谍”，我的工作对动物们来说是一种具有欺骗性的行为。因此，对于什么样的后果我们都能承担。但是看到一个生命体用一种悲哀的眼神看着我，我有些不知所措。一定是主控板故障的缘故，我竟然想去安慰这个雌性灰叶猴。我想告诉它并不是它的错，而是因为我是一个还不完善的机器人。
如果我能像那个雌性机器人一样，有一部分自己的自主意识，在这个雌性灰叶猴抱起我的时候，我就能控制自己的手臂，像一个真正的幼年灰叶猴一样抱住它的脖子了。可是我的主控板和用来传递声音的磁片之间的镍丝断了，我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像一个真正的死物那样躺在那里。我看到其他灰叶猴一个接着一个走了过来，看了看我，又碰了碰我，然后离开了我的视线。远处，似乎有一只还未成年的小猴子躲进了成年灰叶猴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