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雪02（剑三策藏同人）(2)

万象本无，众生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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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尽，落霞飞鸿。
断崖之上，红梅白雪，风停处，素玉乱红。
崖间小亭竹帘映雪，袅袅炉火之上温一壶清酒，檀木桌上琴音流彻。男子狐裘白袄，一身玄色绣金衣衫更显肤白若瓷，虽是黑纱覆目也挡不住那眉眼如画。
亭外阶下，李啸卿手中的银枪撕裂空气，枪尖精准地将半空落花一分为二。
外间战火燎原，各路枭雄忙着瓜分天下，他们却于此山间小筑煮酒品茶，赏花听琴，浑然不觉。
李啸卿掂量着手中的碎魂想着，未免太过清闲了。
那日浴血拼杀，本就抱着有死而已的想法，不曾想被叶长生所救，只是跟随他出生入死的三千精锐却无一生还，只剩下这把碎魂还留在自己身边。
一将功成万骨枯，便是了。
李啸卿微垂下目光，眼中神情晦涩难明。
银光如刃，凌空狂舞，翩若惊鸿，矫若游龙，那一杆碎魂辗转自如，硬是被这人融入血肉似的。几朵含苞待放的梅花也被这威风震慑，纷纷打着旋零落在他脚下。
叶长生手下弦声一颤，曲调直转，琴声中金戈迭起波澜壮阔。
“长河落日东都城，铁马戍边将军坟。尽诛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
“长枪独守……大唐魂？”
李啸卿听着那少爷清冷的声音一句一句念出天策的门派诗，本该热血滚烫战意四起的诗句，如今却是让他满心悲凉。
叶长生按下琴弦。他看不见李啸卿此时的神情，却听得出那一句“大唐魂”中的不甘与嘲讽。
“……将军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李啸卿一击龙牙收势，长枪一甩枪尖竟入地半尺，掌心抚过碎魂枪身纹路，寸寸纹刻寸寸血。
“先前我便说过，少爷救了我，便是救了半个李唐江山。”他垂眸，而后一声嗤笑：“可天策府是李唐的天策府，却不是这大唐的天策府。”
叶长生望向亭外，哪怕他看不见。他知道那人正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带着一身的箭创刀伤，嘴角扬起一个张扬的弧度，漆黑的眼瞳中闪烁着焦躁的狠戾，与柔美的晚景格格不入。一如那柄碎魂，再怎么玩世不恭的表象也掩不住骨子里的风华傲气。
是李唐，却非大唐。
是愚忠，还是壮烈？
是功名利禄，还是保家卫国？
是皇家江山，还是人间山河？
这世上多少事，换个角度去看竟是如此讽刺。
掌下琴弦微颤，抚琴人却再无心思去弹奏。心上像是被针扎了，不疼，但细细密密，让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