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吴曲(其二):甚中天月色(2)
“小狼……”
她握住胸前的玉佩。
七年了,她未曾取下过玉佩,红绳虽已显得有些陈旧了,但玉佩一直悬在颈脖间,感受着她的心跳呼吸,与她经历了许多繁琐的事情,看了殿前苑后的花开花落,檐上树间的云卷云舒。
如果未来的驸马在新婚之夜揭了她的里衣,正欲亲热时,看到她胸前贴身的玉佩上刻着一个小小的“狼”字,该作何感想?
是不是会气到敢怒不敢言?但还得恭恭敬敬地尊称她为公主,顺从她的心意?
想到别人那副吃蔫的神情,樱公主脸上浮上了一丝戏谑的坏笑。
“可是……我还是希望那个人是你啊……小狼……”她望天,喃喃。
“只想……听你喊小樱,不想听到别人这么称呼……”
“七年了,小狼,你在哪儿呢……”
她偷偷向上天询问。唐灭后,分十国,北境不时有战争发生。或许他已离开吴国,去了别的国家,或许他去参了军,或许他去别的国家旅行,成了战火中的灰烬……她不敢再想下去,望着琼花,将指尖那朵琼花捻了又捻。
风吹过,哗啦啦吹起她按在膝上的卷轴,翻到了《霍小玉传》。她回过神,继续捧起,读那厚厚一卷《唐传奇》。
“启禀公主,皇上命公主一个时辰后去御花园赴宴。”
三日后,杨樱在自己的寝宫中倚着床榻休息,香炉中龙脑香燃得正盛,秦娘推门进来,小声禀报。
“又是无趣之极的宫宴……”
“秦娘,你要不同父皇说,我今天身体抱恙,外人一律不见?” 杨樱伸了伸懒腰,漫不经心地答道。
“这……”秦娘为难道:“樱公主……别的宫宴或许奴婢还能帮您推托,可是今天这场委实不行啊……陛下特意嘱咐过了,樱公主一定要去。”
“哦……”樱嘟囔着:“什么事啊,还不让我偷懒不去了……”
“这……”秦娘递上手诏:“公主,近来朝堂上科举考试出结果了,新任命了几名年轻的朝廷官员,陛下今晚在御花园设宴以贺。公主您看,这是朝廷新任官员的名单,陛下命我特意拿给您过目。”
“又是这样的事……”杨樱接过手诏,想起以前那些阿谀奉承的年轻人和陈旧的宫宴套路,不经一阵头大。一边细细盘算着怎么应付了事一边翻开手札。
“秦娘,快帮我梳洗打扮!我想想今晚穿什么衣服……我那件新的粉色宫装还在不在?你去帮我找找!”
“还有琵琶!也调好弦,一并带上!”
“公主……怎么?”本已做好了简单帮公主梳髻便前往宫宴的秦娘喜出望外,急忙唤殿外闲坐的小宫女进来帮忙,美滋滋地想这下终于不用被皇上和皇后责怪了。
杨樱跳下床榻,揽过铜镜,掐了一朵琼花,仔细贴在额上。
遗落在床榻上的手诏,第二行赫然写着:
探花 李翊,字沂之,金陵人士,官拜翰林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