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曲终人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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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到了,九郎想。
自从他离开已经五年了,若是他还在,今儿就该是我俩十周年的纪念日了。
哎,你知道么,我离婚了,你离开的第七天,我离婚了。
我把这些年的积蓄都留给了她,她也得过活呀,一个姑娘自己在北京,不容易。她呀,是个好姑娘,我不能耽误了人家。
哦对了,八队现在的队长啊,是张鹤帆。自打你离开,我再不敢去小园子,那儿有我记忆里你的身影,我看不得。
还有一事儿啊,我呀,早就学会快板儿啦,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这么久还不会呢,我就想一直黏糊着你呗。可我也就骗骗你了,你不知道咱俩的粉丝都能猜出来我早就会啦,小傻子。
其实啊,不只是在小园子,跟你一起去过的地方,我都不敢再去。哈哈,有一次啊,听见一童装店里放那什么小魔仙的歌儿,我跟人门口蹲了半天,差点被人当变态。
你走之后啊,我出门到处看了看。玩到哪儿算哪儿,过不下去就搁那儿打个工,台球厅摆个台球儿,快餐店里偷吃过鸡块,哈哈,都是跟你学的呀。
每到一个地儿啊,我都撕一条儿布条写上你的名字,后头再暗搓搓画个心,在写上我的名字,系在树枝上,就跟是我俩一起去的一样。
我现在也跟这烟啊有瘾了。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就喜欢抽这煊赫门了,挺甜的,跟你一样。
我蓄起了胡子。你肯定要嫌弃我的,肯定说我邋遢。我呀,一会儿就刮了去,你看我这趟出门,什么也没多带,就带了一剃须刀,是你的,咱俩最后做的那身大褂和黑底烫金的水裤,你给我买的布鞋,还有你一直在盘的那把扇子。
“列车运行前方到站是本次列车终点站,南京南站。请......”
九郎重新扣上自己的帽子——黑色的,跟他一样的帽子,胡乱的在自己脸上搓了搓,拿起身边大登山包,随着人流下了车。
刚出车站,便转身去了一旁的洗手间,进了隔间换上了自己银灰色的大褂,套上水裤,登上布鞋,把换下的衣裳放进大登山包里,出来剃净了胡子,用清水洗了洗脸,顺带着胡噜胡噜头发,让乱乱的头发立出点儿型儿来。出了洗手间,轻轻把包立在垃圾箱一旁。
跨步踏上了送客平台,风吹的大褂飘荡,九郎瘦了不少,远远的看着,身段里竟然有些他当初的影子。
慢慢踱步到平台边。
磊磊,我好想你。
每个夜里都想回到三庆园,看你坐在椅子上笑吟吟嗔我一句“臭九郎,又迟到!”,可我又怕去了再看不到你一点痕迹。现在,我也习惯了从底下往上挤牙膏,习惯把洗面奶瓶子弄得干干净净,喜欢吃辣,喜欢哼小曲儿,喜欢唱戏......你看啊,我慢慢活成了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