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过去了，人还在夜里。

你千辛万苦地改变，觉得要去适应这个世界。因为怜悯自己偷偷留下的一小部分，在抵达美丽的地方后发现，那一部分终于重新生长。生长得热烈而宁静，毫无恐惧。
零四年，电视直播着超女决赛。
我们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慧子举着杯子，对着窗外喊：“祝你幸福！”
那天，宋嘉结婚。
我看着她笑盈盈的脸倒映在窗玻璃上，心想，末等生终于被开除了。
零五年，慧子跑到酒吧，趴在桌上哭泣，大家不明所以。
她擦擦眼泪：“他一定很难过。”
传闻，宋嘉离婚了。
那天后，没见过慧子。打电话给她，她说自己辞职了，在四川找事儿干。
零六年，一群人走进酒吧，当头的两个人，管春手里的杯子“哐当”掉在地上。朋友们目瞪口呆，慧子不好意思地说：“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宋嘉。”
我的头“嗡”的一声，没说的，估计宋嘉离婚后去四川，然后对他消息灵通的慧子，也跟着去了四川。
坐下来攀谈，果然，宋嘉去年跟着亲戚，在成都投资了一家连锁火锅店，现在他打算开到南京来。
宋嘉跟搞金融的同伴聊天，说的我们听不太懂，唯一能听懂的是钱的数目。
慧子也听不懂，只是殷勤地倒酒，给宋嘉每个朋友倒酒。她聚精会神，只要看到酒杯浅了一点儿，就立刻满上。
零七年。慧子和宋嘉去领结婚证。到了民政局办手续，工作人员要身份证和户口本。
慧子一愣：“户口本？”
工作人员斜她一眼。宋嘉说：“我回去拿。”
宋嘉走了后，慧子在大厅等。
她从早上九点等到下午五点。民政局中午休息的时候，有个好心的工作人员给她倒了杯水。
慧子想，宋嘉结过一次婚，他怎么会不知道要带户口本呢？
所以，宋嘉一定是知道的。
也许这是一次最后的拖延。很多人都喜欢这样，拖延到无法拖延才离开，留下无法收拾的烂摊子，只要自己不流泪，就不管别人会流多少泪。
慧子站不起来，全身抖个不停。她打电话给我，还没说完，我和朋友立刻打车冲了过去。
慧子回家后，看到宋嘉的东西都已经搬走，桌上放着存折，宋嘉给她留下十万块。还有一张字条：其实我们不合适，保重。
大家相继无语。
火锅店生意很好，门外板凳坐着等位的人。
店里热闹万分，服务员东奔西跑，男女老少涮得面红耳赤。慧子大声喊：“宋嘉！”她的声音立刻被淹没在喧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