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症(2)

陆琪站在田柾国面前，看着完全被阴影吞没的田柾国，心里复杂无比，自己没能救回他哥哥，现在连他也要救不回去了吗？“我看到那些人……他们发病之前都会出现我这个样子的痣，然后他们就会被防疫局的人带走，姐姐我不想死……我怕……”田柾国眼里亮闪闪的全是眼泪，那双眼睛本该像星星一样闪耀，此刻却完完全全被恐惧占据。陆琪咬着唇，她本来就在病理科工作，比谁都清楚防疫局那帮人的行事作风，只要一旦确认感染瘟疫的程度已经达到中期，便会立刻处理掉病人。田柾国还是个孩子，根本不能面对那种场景。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陆琪伸手摸了摸田柾国的头，心里却也是迷茫一片。
两天时间内，陆琪帮田柾国申请了休学，在实验室的时候也借机查询着瘟疫疫苗的研究进度。田柾国的感染程度一天天严重了，他的左手已经完全透明了，只能戴着手套掩盖。但是他却很乖巧地从来不主动提及疫苗的事，只是看着陆琪投以一个软软的，像是随时会消散在风里的微笑。
陆琪觉得自己对田柾国有愧，却也不知道怎么补偿这个男孩子，只能苍白无力地每天亲吻他的额头安慰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她心里清楚，没有疫苗，田柾国最终的结局只有死。
田柾国心里也清楚，但他从不表露，也许是因为绝望了吧，但他不告诉陆琪，他怕她会伤心。
不知是谁说，城外有一个医生能解决这场瘟疫，传来传去，这无边无际的传言就进了田柾国的耳朵，他毕竟是心智尚不算成熟的少年，抱着最后一搏的果敢决定去试一试，离去之前，他想跟陆琪告别，因为陆琪是他最舍不得的人。
陆琪按亮客厅的灯，看见田柾国坐在沙发上，头微微后仰，脖颈线条硬朗又漂亮，一双兔眼半闭着，陆琪蓦地一下脸上一烫，她意识到，眼前的田柾国不是两年前那个十六岁的青葱少年，他现在是一个已经成年的男人。
“陆琪。”田柾国叫她，嗓音磁性而带着男人的特色。
“要是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想我吗？”田柾国起身，步伐坚定地来到陆琪面前，眼睛里像滚烫的熔岩，足够灼伤陆琪的眼睛。
那熔岩是用爱堆积起来的。
田柾国是爱着陆琪的。
陆琪看着眼前的田柾国，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得人神共愤的孩子，她读懂了他眼睛里藏着什么。
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一下田柾国的唇，犹豫片刻，又不舍地啃了一下。
后面的场景陆琪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满屋子的黑暗里，田柾国的眼里有一小簇火焰。
再醒来，田柾国不见了踪影，只留了一封告别信。陆琪来不及多想，调了全程的监控，发现田柾国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画面中是在出城的放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