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瑞」葬华(上)(4)
而床前窗下的人也觉得,苦夏苦夏,确是比所谓冬苦。更何况,冬日冰雪,尚还奇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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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飘得更为猛烈,形单影只的他,仍然寂寞地独酌独饮。
一个人总是不胜酒力。浑浑噩噩的头脑想着,他苦笑着喝下最后一杯,彻底趴在了石砌的桌上。
一滴晶莹,趁着他昏昏沉沉睡去时,没入衣襟。
热泪已冷。就好像那在苦海中挣扎的人儿,越发地麻木冰冷无情。
“我不在身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天地间一片寂静,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了这样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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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绝望地瞪视着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手起刀落,鲜血溅出的瞬间,悲泣的长空染上一抹艳丽的红。而曾经金色辉煌的家族牌匾早已奄奄一息,孤独地躺在阶前,诉说着一个家族盛衰兴亡。
耳边尚还是路人唏嘘慨叹又惧怕的指指点点的声音,和着嗡嗡的鸣叫,回旋在脑中,好像一根刺,硌得生疼。
可他却只能无力地渐渐远离那片是非之地。车的结构很精致巧妙,他清楚地看见一双双熟悉的眼眸,那样注视着他,又渐渐地,一对对闭上或瞪大了。
仇恨,希冀,安详。
他感觉自己永生永世也忘不了那样的眼神,只怔愣地看着,绝望地嘶吼着,无助地哭泣着,颤抖着。
不……为什么要这样……
不……为什么他们都走了……
不……为什么要把我送出来……
不……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了……
终归,是我太弱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一起死去呢……
我还有些什么?
没有了。
就连我的生命,也不是我自己的了吧。
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大概是……
报仇吧。
或许,或是说本来,这就是我此刻还活着的意义吧。
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撕裂般的疼痛。他恍恍惚惚地想着,蓦地有些悲怆。
血色从瞳孔直至眼尾渐渐渲开,盖住了那片美好的雪青,模糊的视线早已什么也看不清,他只有一个念想。
杀。
杀了他们。
杀了这些人。
杀了所有该死的人。
可以报仇的吧,只要自己足够强大。
心就像那一季的冬,冰冷到极致。累积的悲与恨,是那夜覆在地上深深的落雪;越积越多,越积越厚的阴郁,是或潜藏或明现的尖锐的冰霜。
只是突然的声音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