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白色的花】(2)

他从不习惯旁人过分亲密的举动，最多也就是让自家大哥揉揉脑袋，换换绷带。要不就是远足时遇到崎岖的小路，大哥会让他趴在佩利宽阔的后背上，叫那个和大狗一样总是神采飞扬的少年背着自己飞奔在旷野间。
与自己完全不同，佩利生的高大、壮实、无肉不欢，暴躁、有些一根筋，却又在背起他时，动作那样的小心翼翼。
卡米尔曾预见过他的样子，神气活现的少年和一头白发、发型奇异的帕洛斯拌嘴，每每说不过对方，就被骗徒拍拍脑袋。在他充满了威胁性质的龇牙咧嘴中，被帕洛斯唤一声乖狗。
最后他还是牵住了帕洛斯递过来的手，任由他牵着自己走过那条早就烂熟于心的石子路。路的尽头是一间小小的精舍，先听见自家大哥满是嫌弃的声音，还有佩利傻傻的应和声，再闻到的是饭菜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哈，希望佩利没有把锅给砸了。”驻足在门口，帕洛斯打趣般地说了句，才伸手推开青竹制成的门，然后把自己手上的小家伙交给了他家护犊子的老大。
卡米尔感觉到自己的手落入一只更加干燥温暖的掌心里，熟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来：“大哥。”
“嗯。”雷狮低低地应了声，接着把一个温热的小碗递到他手上，“刚熬好的粥，你尝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卡米尔似乎听出了那么几分期待的意味。于是把碗捧到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再任由温度恰好的稀粥滚入自己的喉咙。
第一口吃出的是米粒的饱满软糯，第二口吃出的是粥异样的香甜，第三口时少年的舌尖一卷，含住了一朵被人特意洒进去的小花。
“桂花粥！好喝吗？”佩利看到卡米尔尝出了桂花，急切地凑上来。刚被老大敲脑袋说火大了，他难免还存着几分担心。
要是真把老大准备了一个早上的粥煮毁了。佩利转了转眼珠——他就该做好再度亡命天涯的准备了。
卡米尔紧了紧捧着小碗的手，刚准备作答，就猝不及防被一旁的帕洛斯往嘴里塞了个圆圆的小点心。酥软的饼干入口即化，少年还记得这味道，是离这片小山谷很远的一处小镇上，独自住在街尾的老婆婆赶早做的核桃酥。
“这下可以说了，好吃吗？”
看着卡米尔喉咙动了动，咽下酥饼，再喝了口冒着白气的桂花粥，帕洛斯好整以暇地问到，扫过假装不在意，实则已经偷偷竖起耳朵了的雷狮。
好吃。
卡米尔想这么说，却一时失了声。
大哥为他做过很多很多，甚至比这艰难千百倍的事情。
他自小从妄图利用预知能力的“亲人”手中护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