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拂雪17
沈府内,符师已经布置好法坛开始作法。女法师居中主阵,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四个师弟各守二路,将晓星尘围在中央。
主位法师右手桃木剑舞,左手星盘轮转,她点砂挑符,聚气三花,催动符文精魄流转阵内,四符师结手印,随阵变化。
星明月晦,七星指路。符引天地灵气落入星盘,星盘自转不休。刻了符纹的木剑依次拍打晓星尘的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闿阳、摇光乃至洞明、隐元。
随着身体上星穴的梳理,法师手中的星盘也不时闪动光芒,对应的星位逐渐亮起。每亮起一处,沈怀宁的神情就多一丝生气。
待到他淡漠的神色被痛苦取代,四柱符师齐齐变化手印,主阵的道姑掌心贴符,一掌拍在沈怀宁后心。只见后背金光一闪,赤砂符文没入体内,只留下一张空白的纸条。
沈怀宁面色一红,张嘴吐出一口污黑血块。守在法坛外的沈家人一看,差点没激动得跳起来,好在法师手快,接住了瘫软倒下的人。
倒在法坛上的人背心种符,钉在铁棺里的人符钉锁魂,埋在泥土下的人符刃夺命。符咒起,他们三人的魂魄陷入了无妄之境。
无妄之境,俱是黑暗。
风从远处卷来腥臭,没有日月灯火,只有点点磷光闪烁。似乎没有声音,侧耳听,又好像能听到模糊人语。
只觉得刺骨的冷,冷得肌肉僵硬,冷得难以呼吸。还有痛,割裂灵魂般的痛。像被千针扎,被刀剑砍,被烈火烧,被热铁烙。痛得忍无可忍,干涩的眼睛却滴不出一滴泪。
远到的风越刮越猛,如刀片刮骨;磷火飞舞,落在皮肤上迅速燃起一团磷火;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越来越嘈杂刺耳,轰鸣着如潮水翻滚。
好像有许许多多的人在愤怒地嘶吼、在恐惧地尖叫、在恶毒地咒骂,仔细去听,又一句也听不清;青色的磷火怎么也无法扑灭,在身上燃烧,将一副血肉烧成了干枯的黑炭。而那风,又把尸骨的灰烬吹撒满天,化作赤目的墨鸦,呼啦啦飞得极高,融入无尽黑暗之中。
无妄之境,不期然而然。
沈怀宁吐血晕厥在法坛之上,不但没有转醒,反而越陷越深,这下真正半点反应也没有了。沈家人急得团团转,也顾不得惧怕这几个符师,围着他们就要说法。
法师垂目冷笑,甩开抓拦她的手,抓着沈怀宁一抛,把人扔给接应的师弟。下人们根本拦不住,三拳两脚就被她打趴在地上。沈家二老眼睁睁看着不止法师,连同扛着独子的符师们齐齐往墙外一跃,瞬间就失去了踪迹。他们再追出去,哪里还见得着人,只能捶胸顿足,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