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同人】放鸟 3-4（完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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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昏鸦
（1917年前后，初夏，黄昏，北京）
“潦倒，潦倒新停，浊酒杯……”醉眼迷蒙，狭窄的小酒店藏在胡同深处，傍晚将尽的日光偏偏地照过来，窗纸上映出一种茫茫的枯黄色，松二爷碗里尚有余酒，便端起来，另一只手拨一拨笼里小黄鸟，“来，你也来些。”鸟儿抖着羽毛，往后缩了缩，鸟喙啄啄鸟笼上细细的栏杆。
常四爷伸手去拦他：“你真是，说你醉了，还不认。”他自己也觉得微醺，二爷的酒量一贯比他还小，却喝得又猛又快，劝都不听，只是问他，这些年去哪里啦，回来了也不来找老朋友，悄没声的，若不是在王掌柜那里见了，又不知何年何月相逢，又问在义和团，有没有受了委屈。不待四爷问他，只是絮絮叨叨地，四爷答一声，他就紧接着问一句。
四爷叹气，淡淡说了些，拍拍二爷的背：“别喝了，吃点东西，你这么喝太伤了。”不想他就哭出来，哭时，和少年时一样的，不怎么出声，抿着唇。脸上因为酒气搪得通红，良久挤出几个字音，四爷却没听清，再问又问不出。
天黑下来，太阳全落下去了，光一点点地往后退，像退潮似的。窗外传来几声鸦啼，沙哑的，能聒伤人的耳朵，噪杂不停。店主原在门口蹲坐着，这时走进来，自去点灯。
微微的火光从一个角落散开，店主未掩上门，昏暗的胡同里又杂了几声零星的犬吠。却隐隐听见人声，像是在吵架般，一男一女，十分急切。声音近了，然后稳在一个固定的距离，那两人显然是停住了。
男声很清亮，听上去大约是个年轻人，这会儿带着焦急，不是北京本地的，仿佛尚有点吴音的影子：“你弗要
闹了！”隔了一下，女声有了回应，轻轻地说了声：“好吧。”
“我当然晓得你上京之后受了委屈，但你就该晓得，往后每一日，都不会较今朝更适意。”男声顿了顿，“这些书，是我从学校图书馆借的，你不是早跟我要，拿去。”
之后就没有什么声音了，四爷往外瞧了瞧，两个长影子，斜落在对面墙上，那两人想是走了，还是天更暗了，反正影子片刻间便不见了。
店主也伸着脖儿瞧了眼，走过去将门掩上：“胡同后面连着旅馆，你们进来的时候也能看着。住的都是些外来的学生。”
四爷点点头，欲叫二爷，天色不早，该是走的时候了。二爷此刻正昏昏趴在桌前，一时竟叫不醒。
“唉。”四爷也就再坐着，看碗底也还有点酒，遂端起来等它们汇集起来流到舌头上，酒味寡淡发涩，他咂了咂，摇头，“他们说得对啊，只怕，今后的日子，还没有哪天，比今天过得舒坦。可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