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2)
“师兄,这不怪你。”
他起身,拔剑。
剑身嗡鸣。
“桃儿,对不起。”
他又说了一遍。
小二与掌柜早已握刀在手,却在微颤。
他们认出她了,终归认出了那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与七年前那日深夜的凄厉哭喊逐渐重合。
小二记得他分明拧断了她的脖子,掌柜亲手将她埋在了门前。
于这间客栈行这杀人夺财的行当,已十余年,却从未有过这般事。
她不该在这。
见鬼了,他们想。
他拄剑于桌前,唇间渗血,黑袍儿似夜。
他自责,也怨。
自责当初不该约在这间城郊客栈,怨自己失了约。
她直到死,也没能等到他来。
她依然在这,在门前。
在等,等了七年,二十八个春秋夏至。
他难受,她知道,她不愿他难受。
过去他最爱看她笑,说笑起来如十里春风沁人心。
她本想笑,想了想,却没笑。
她怕吓着他。
“师兄,能等到你,就好了。”
他不语。
仗剑,抬步。
剑鸣。
一步,两步。
两颗头坠地,却没溅血。
他回过身,她已不在。
入店之前,他就看见了门前那棵桃儿树。
初冬时节,桃儿本不该开。
他走至桃儿树前,举剑于脖颈。
“师妹,对不起。”
他说了第三遍。
“今日起,再不会留你一人。”
音罢,已凝噎。
剑起时,桃儿瓣飘荡荡的,在空中打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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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店打烊了,客官请回吧。”
午后有雨,小雨。
门前一行人,未着雨笠,身子湿透。
“掌柜的,我们远道至此,就为了尝尝你们家的桃花儿新酿。可这连着半月余了,日日均客满。今日好生不容易碰着店里无客,却说打烊,未免太不讲情理。”
白净青年扒着门栏:“请改日再来。”
“师兄,就让人家进来吧,晚些打烊也无妨。”
女子走至门前,轻笑。
面似桃瓣,色如晓花,沁人心。
直叫一行人看愣了神。
青年耸肩,咧嘴笑。
“就听你的。”
“几位,请。”
长安郊外,时有桃花儿香,随风飘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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