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景(2)

因为有车接送，他再也没能与你同行。
十一月的一个周一 他很晚到校，带着一脸的疲倦和浑身的低落，像只受了伤的小刺猬，那种肉眼都能看到的低气压，让你忘了他上次讲笑话到底是什么时候了。你看到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认真听课。你耳边开始回荡着从前他对你讲过的那些话。他说：“经常飞机晚点延误就会拖到半夜才能回家。”
他说：“每次回到家都只能看到楠楠睡觉时的样子。”
他说：“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他说，“有点累了。”
放学时，他带走了积累在座位上许久的卷子和资料。你知道你又要很久见不到他。与他一起出了校门，看到来接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你准备要目送他时，他说：“一起吧 今天我想回家看楠楠。”
其实回家的路程并不远，却堵了很久的车，那时你希望堵的时间久一点，再久一点，让他睡得久一点，也让你多看他一眼。他睡得很沉 还皱着眉头，像是被噩梦缠绕着，身子总一缩一缩的。你想，做艺术家应该很辛苦 他却咬紧牙，只字未提。
终于，你们要中考了。
他落下很多课 一有时间就要单独补课，但他并不因此而烦躁，反而很开心。你在天台上和他聊天时已距离中考不到三个月。你发现他状态很好，心情也不错，他眯着眼笑着说：“楠楠会说话了，会说好长一段话，还会叫哥哥 ”
一字一句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好像能飘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