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窗棋罢(4)

天启三年四月春，广陵棋圣冼青鲤因感风寒，救治无方，享年七十八，膝下无子，唯有两徒，继承家业。同年七月，府上家丁被查出与广陵王府妃妾奸情有染，遭广陵王抄家，丫鬟家丁皆斩首示众，唯两徒不知所踪。
天启九年七月，江南道棋坛争霸，横空出世两名少年，踢馆江南道诸家棋馆，名声大噪。两位少年随后转战辽东道，京畿道，皆是一路不败，一人起手不败，一人收官无敌，被棋坛宿老赞为，“落子乃有仙气，此中无复尘机，是殆天授之能，迥非凡手可及”。所以虽然二人留姓不留名，但有好事之徒取了莫初手和王官子两个诨名，也就这么传播开来。
“师兄，我我我..我们真的要..要要回广陵道吗？”青山山腰处，一座茅屋外，一名衣着单薄的少年闷闷不乐的劈着柴火，少年眉眼间距教常人要宽，看上去一副痴呆憨傻的模样，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位少年，在辽东道夜战一人轮战四名棋坛宿老，四盘皆胜，正是当年广陵棋圣冼青鲤的小徒弟，莫干支。一旁烧着水的少年，长相普通，只是一条刀疤从右眉角贯穿至右耳，显得十分狰狞，眉眼间若隐若现些许苦意，似是长年心事折磨所致，少年正是王天元，王天元用手中的蒲扇扇着炉火，低声道，“我们要回去，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干支，你害怕吗。”
“我我...我不怕...但是我们回去...又能怎么办....”莫干支低着头，握着斧头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导致指节都发白了。“回去总会有办法的，行乎当行不可止。”王天元也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对...对了...师兄，今今..天是你的生辰...我给你你你..做了个个.棋盘。”莫干支突然跑进屋里，笑嘻嘻的抱出一块棋盘，看上去是松木刚刻成的，一股子松木清香，棋盘角落刻着官子二字。“你这傻孩子，也学着那些人叫这个诨名。”王天元接过棋盘，用指腹摩挲着盘面的刻痕，越看越喜欢，眉眼间的忧愁也一扫而光，两人相视，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王天元起身将烧热的水带进屋里，准备做晚上的饭菜。淡红的晚霞霞光里，莫干支靠在松窗边，看着忙碌的师兄，呐呐自语着，“师兄..我不不不想回去...我只想躲在...在这山里...和你下一辈..辈子的棋..”。晚风吹过，带着少年的言语吹进深山之中，再无回响。
天启十年元月，广陵王赵洵拿出珍贵的传世棋谱《橘中秘》，邀请天下棋手聚于广陵道，决出棋圣，以此选拔棋侍诏。一时间各方好手云集，甚至许多成名已久的棋客都因《橘中秘》而来。赵洵于广陵城外钱塘江边设一高楼，名为听潮楼，于元月十五开赛，几日内无数棋手捉对厮杀，各有胜负，最后在听潮楼顶楼，一位少年打败所有棋手，一举问鼎。之后几日，棋手们也未急着离开，而是留在广陵城中，交流棋道，互相切磋，一副好不热闹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