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人这种东西呐，活在这个世上需要一点勇气，可我是个懦夫。”
冀慎言在无人的小巷中走着，他的神色有些疲倦，白色的衣领上沾着风尘，背上背着那柄他原本非常喜欢的剑，但现在那柄剑上已经是伤痕累累。剑鞘上已经满是划痕，用牛皮精心裹着的地方有的变了色，束着剑的肩带也从素白成了灰色。他步履蹒跚，但眼中并没有颓然之色。
在他的腰间，一块镶金的腰牌晃荡着，上面分明写着“轩王府”三个古字。
突然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站稳后，他回头朝着轩王府的方向看去，却没发现什么异常。“错觉吗？”冀慎言自言自语，耸了耸肩，想要继续走。他得找一家便宜的旅店，说不定还要再求人家好半天才能在马厩或者拆房里暂住一宿。他已经没钱了，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把仅有的一点钱都算在了吃饭上，住宿的花销他已经不考虑了，如果不行，那今晚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确实他不像林炔一样厚脸皮，否则他现在就不是这幅摸样了，至少会比现在好十倍。但是他也没有林炔一样的身手，他的周围也没有龙哥一样的强盗。
真不知是不幸还是幸运。
 
赤金色的火焰在街道上缓缓移动着，审视着他的城中的一切。
人们在街市上来来往往，没生意的小贩们扯着嗓子喊；小巷里依旧冷清，流浪的狗在角落里为一块骨头而呲牙。
他弯腰在朱门对面乞讨的人的破碗里放了一块碎银，起身离去。尽管他知道这样做并不会改变这个乞丐的人生，他只是见不得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是天下的王，所以他就要对天下的臣民负责。在他的眼能及的地方，不善的事情就不能发生。
他就是正义，正义的人不会眼睁睁看着不正义的事情不管。
他很想说些什么，可他身边这时候一个人都没有，深得他信任的司徒也不在左右。他沉默了一会，忽然在街上站住了。他的右手搭在了赤凰的柄上，“出来吧，鼠辈。”
某处房屋顶上响发出了轻微的响动，他转身拔剑，赤金色的剑芒一闪而逝，将那个屋顶平平削去一层，“不要想耍什么花样，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将你斩杀。”
“真会没想到号称天下的皇帝的人竟然是一个中二病患者，我有些担心了呢。”声音从四面八方回响起来，“这天下迟早易主。”
“藏头露尾的鼠辈有什么资格谈论天下。”姬皇说着，将赤凰按在腰间，“既然你知道是朕，为何还不出来跪下？”
“要不是您腰间的‘赤’，我还真不知道您就是皇帝。”那个声音说，“现在到了这个份上 ，我不敢担保我现身之后会不会掉脑袋，所以还是这样子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