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二十六）

孝敏斜靠在床上，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 
过了一会，她知道，朴智妍走了…… 
这几天，她早上醒来没多久，朴智妍就会进来，照顾她穿衣洗漱。
朴智妍的动作很小心、恰到适处。她总是很温柔地看着孝敏，却不说任何话，黑亮的眼睛执着地追逐着孝敏每一分细微的表情。
朴智妍每天都会给她按摩，然后把她抱下楼，让她坐在后院的绿树下。
雨过天晴的日子，天空清朗明亮。刺眼的阳光透过树叶减弱了炎热，穿堂而入的风有点凉意，带着户外河水的味道。
孝敏坐在藤椅上，看着朴智妍从井里吊起一个西瓜，切成一半，用勺子挖出红色的瓤，送到她嘴边。被井水浸得沁凉的瓜，没有冰冷的感觉，温和地驱走了身上的暑气。
傍晚的时候，全家人都会围坐在井台边，吃着水果聊天。朴智妍是话题的制造者，欢笑的来源。这时的孝欣也是个快乐的小女孩，没有了她在城里工作时的沉稳样。
孝家老俩口拿着大蒲扇摇着，被逗得呵呵笑着合不拢嘴。
孝敏身上盖着朴智妍拿下来的薄毛巾被，静静地听着她们讲话。有时，她也会露出一丝隐约的笑容。孝家的小院有了消失很久了的轻松欢乐……
孝敏躺在床上出了半天神，才慢慢走下楼。她看到餐桌上摆着朴智妍煮的鱼片粥，粉色的鱼片在雪白的粥里，所有的姜已经被挑出。
明明知道人已经走了，她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飘到厨房的方向。
当然不会有人。孝敏硬是压下胸口间那陡然空荡的感觉，坐下来，默默吃着早餐……. 
“她做完早餐就走了。她说她答应过你，等你能自己走了，就离开。”孝欣的声音有点嗡嗡的，也不看她姐。
孝敏手里的筷子停了一下，又继续拨动稀饭。 
饭桌上没有人再说话，只有碗筷相碰地轻微响声……
孝父忽然冒出一句：“这稀饭煮得还真好吃。”
过了两天，孝欣也回城上班了，孝家又恢复到之前的安静。
孝敏一如既往地散步，做着适当地康复运动，翻看她订阅的最新电脑杂志和书籍。傍晚，她还是会坐在树下乘凉。井里依然浸着西瓜，可她总觉得少了当初的渗到心里的清凉，西瓜好象也没有那么甜了。
孝家父母常看着她躺在藤椅上，眯着眼看着头顶上飘动的树叶，悠悠地不知在想什么。一想就好久…… 
这样的日子缓慢得向前移动。一个很少说话的女儿，两个寡言的老人，孝家的小院里，可以听到风过树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