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2)

  张家小姐感到自己打了个颤。
  “这些年，您不说，我们也就没提起，奴婢还以为您已经忘了他，可人死不能复生，何况落生到张家的您也本就注定嫁给孙家。眼下祖宗病倒了，全是因为对小姐您的挂念，您要是再不回去，怕是要寒了夫人祖宗的心。”
  张家小姐把信放在桌子上，对老仆苦笑着：“你回去告诉他们，我答应嫁到孙家了，孩儿不孝，辜了这么多年的期望。”
  “不晚不晚！我这就回去告诉夫人老爷，明个一早我就带家里的马车来把您接回去。”老仆喜出望外，仿佛自己的女儿出嫁般的高兴。
  夜，烛火摇曳，一涓月色从窗子流进来，张家小姐坐在梳洗台前，无声的哭着。铜镜里映着她，梨花带雨。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夏夜，张家小姐又在晚上偷偷跑出来，因为听隔壁会算星象的教书先生说，今夜天有异像，百年不遇。
  她和李家的哥哥齐齐坐在潺潺溪水边，仰望着天际。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李家哥哥偷偷瞄了一眼身边望着夜空出神的姑娘。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张家小姐发现正被人盯着，一时脸红。
  灿烂星空，滑过一道白光。
  “你看这天地间倒是妙哉，今夜奇景，竟似你半分动人。”
  张家小姐听了此话更是羞涩：“我先回去了，再不然就被家里人发现了。你……小心点。”
  说完张家小姐便起身往家里跑去。只听后面李家少爷笑的开心：“我的大小姐莫不是害羞了？”
  “说什么呢你！”张家小姐没有回头，她只感到自己的心从未像此刻跳动的剧烈。
  “等下次夜空再有此景，我必娶你过门！”李家少爷在后面大声喊着。
  第二日凌晨，李家少爷就被人发现溺亡在溪水之中。
  张家小姐的泪水落在皙白如脂的手上。铜镜中的她突然开了口。
  “你还想他么？”
  “于他，我心如磐石，缱绻缠绵。自其故去，我心已死，孑然伶俜。个中滋味，罄竹难书。”
  “我本铜镜，无哀无念。是你之哀凄，赋了我魂魄。或言，我就是你。”铜镜里的张家小姐悲伤的看着镜外的自己。
  “明日我便回家，让孙家挑个良辰吉日，嫁了他。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