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寻常（三）

【叁】如果一些事情不能拥有，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要忘记。
大雪，梅林，赏花。
在一片雪白中，梅花影影疏疏，艳红的芳华宛如白纸中点染开来的红墨迹。大片的梅花林，在大雪纷纷中，独作丹青，点点娇艳，开除了惊心动魄的美，足让岁月为之变色。
踏雪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渐近。
一红一黑的身影牵手，在梅间漫步赏花。
“今年的花开得这么艳，真是难得。”她微微仰头，明净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她将眼神移向身侧的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回话。
“对啊。”他眼眸如墨，望着开得正盛的梅，沉默了半晌。
她松开他紧握着的手，向前轻迈了几步。抬手，想要用掌心接住雪花。大雪霏霏，她融入雪中的容颜似乎更加柔美清丽。一片雪花飘落，落在她的掌心。纯白，无暇。她美目盼兮，露出丝惊喜的神色。
他望着她，不露痕迹地浅笑。不可否认，她同他成亲后，小女儿的姿态显露得愈加明显。
未过几时，手心的雪白渐渐融化隐去，化作了清亮的水。
女子眼中惊喜的光芒黯淡，取而代之的是小小的失落，如同小孩偷糖失败后的沮丧模样。男子勾唇，走上前伸手握住她还停在半空的手，冰冷刺骨。
“雪花再美不过一瞬。”她低眉轻轻叹息。
他笑了笑，许久才开口道：“世间终难圆满，万事万物皆有终结。暮春花落，初冬草枯。即便是再坚硬的东西，也有水滴石穿的一天。”他略微顿了一顿，“我们在这天地间，又何其渺小，好比生之微末。我们，也终会消逝。尘间走一遭，睹过广厦千间又如何？”他似乎自嘲的一笑，“还不都是过眼云烟。”
她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眼。
耳畔是风雪之声。
许久，她挑眉道：“你的意思是，白来人世一趟咯。”
他轻轻勾唇，语气中满是戏谑，“未尝尽天下美酒，未邂逅绝世美人，难道不是白来一遭？”果然，她脸上几分愠色，怒意真盛地瞪了他一眼。
风雪声渐小。
几晌，她收回怒意，望向了墨笔点染般的红梅。
“诶，要是你是一株梅，那我就是雪!”她明媚一笑。
“啊？”
“梅一定深爱着雪，不然怎会只在冬天开放？”她伸手拭去梅花瓣上的薄雪。
“……这是自然规律……”他似乎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爱情的力量！”
“梅花的特性决定了它绽放的时节，是自然规律……”
“我说是爱情的力量它就是！说！梅深爱着雪，快说！”她扬起倔强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