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族之王(孔乙己体)

召唤师峡谷的商店格局 ，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泉眼一个圆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蓝瓶，可以随时补魔。英雄们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35金币，买一颗蓝瓶，——这是三年前的事了，现在每瓶要涨到500金币，——靠柜外站着，热热的喝了休息；倘肯多花150，便可以买一瓶复用药水，或者三瓶血瓶，做下酒物了，如果出到三千金币，那就能买一样神装，但这些顾客，多是没蓝条的，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法师英雄，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泉眼里，要酒要菜，慢慢地泡着喝。
我从十二岁起，便在家门口的召唤师商店里当伙计，提掌柜说，我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没蓝主顾，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法师主顾，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魔力从永恒之井里舀出，看瓶子底里有水没有，又亲看将瓶子放在热水里，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下，羼水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提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装备合成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等人合成道具。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提掌柜是一副贱脸，主顾也没有骂骂咧咧，教人心烦意乱；只有蛮大哥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蛮大哥是可以ap却没蓝条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黄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围着嘴巴有一圈的黑色的胡子。穿的虽然是盔甲，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说要复仇，叫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最刚，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蛮易信三兄弟”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蛮子。蛮王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蛮子，你胸口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温两瓶蓝，要一碟血药。”便排出85个金币。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脏了人家的东西了！”蛮王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脏了打野的红，被盲僧吊着打。”蛮王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拿红不能算脏……拿红！……上单滚雪球的事，能算脏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五秒真男人”，什么“不灭的愤怒”之类，什么“版本针对”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
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蛮王原来也有过家人，但终于没有实力，又不会经营；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靠明抢了。幸而被剑魔杀光了，只剩下一个，可以只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喜欢带线。坐不到几天，便连人和电刀破败无尽，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跟团的人也没有了。蛮王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脏兵的事。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五分钟，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泰达米尔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