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鸟：两个人的历史（1） 海风

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个小女孩。家里有两个兄长，我是最小的女儿，父亲是船上的大副。我们的船经常往来于欧洲各国和新大陆之间。
腥咸的海风迎面吹来，我站在甲板上远眺着渐渐沉入海底的夕阳。长时间的海上旅行已经让我习惯了船身的晃动和颠簸。
“真美啊。”绚烂的晚霞映在清澈的眼里，随风而动的长发飘散在没有污染的，崭新的天空下。
“莉莉。”我听见母亲在远处呼喊着我。
“回船舱里，别到处乱跑。”
“知道了。”我敷衍道。
哗哗的海浪声从波光粼粼的海水里钻出来。我倚着船檐，醉心地享受着这一美景。那是枯燥的海上生活里为数不多的，令我陶醉的时光。
“快点。”母亲又在催促我，我只好不舍地离去。
“真是不让人省心。”她肥大的身影突兀地显现在甲板上显得滑稽又好笑。我看见父亲朝我走来，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然后同母亲交谈着什么。
“起雾了。”父亲遥指着海的另一边，“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海水涌着，天上的云翻滚着，遥远的海平线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着……
睡梦中，我被悉悉索索的吵闹声惊醒了。我披上衣服，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一探究竟。
一到外面，一股浓雾就缠绕在我的身旁，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我甚至已经看不清船外的情况。
“海盗，是海盗！”不知道是谁喊着。朦胧中，我隐约看见一面黑白相间的骷髅旗被升了起来。
“是海盗！炮手？！炮手？！”那似乎是父亲的声音。
“左满舵！”
“加农炮准备！”
虽然船的两侧的确装着几门加农炮，然而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借着大雾靠得太近了。随着一声沉闷的木板的撞击声，他们放下了吊桥，然后像饿狼一样扑了上来。
“该死。”
刀剑碰撞的声音，火枪射击的声音，一股脑地传进我的耳朵里。随后，令人作呕的血的腥味和臭味进入了我的鼻腔，让我已经把昨天的晚饭消化地差不多的胃又翻腾起来。
“莉莉，快进船舱里。”混乱中，一个女人肥胖的手一把抓住了我，拉着我跑了起来。
父亲和两个哥哥被十几个海盗围在一起，他的左臂上在滴着血，他用还没受伤的右手操控着那把短筒火枪，砰的一声，又一个海盗应声倒了下去。
但那是最后一发子弹了。父亲咬了咬牙，丢掉那把枪，拔出剑，和两个哥哥一起狰狞着冲了上去。
撕裂的嗓音，带着绝望的咆哮。他猛烈地挥舞着手中的剑，青筋暴出，肌肉隆起。他像一头狮子一样发出低低的怒吼。在他又砍伤了一个海盗之后，不知哪里来的一声枪响穿透了他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