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月（二）

（二）制月
    取一瓢月溪的水，混合着花间的朝露，在东山顶的风穴中于凌霄之时冻结成冰，放在东陵石砧上研碎，便不加筛选的抛向夜空，转而化成细碎的光亮，充斥着，点缀着整片夜幕。从此，夜晚不再令人恐惧，夜空不再单调无聊，这细碎的光亮流动着，仿佛天空中的河流，泛着点点银光。于是它们大概有了名字——银河，而又不知是谁家孩提对着这前所未见的光亮痴痴呓语，就流传出了一个更加为人所熟知的小名——星。
漫天繁星点点，虽不及周家灯火，亦没有烛光通明，但毕竟平等照耀在每家每户的上空，是对这片天空之下每个子民的恩赐与施舍。人们对这颠覆的改变议论纷纷，届时各种各样的传说纷至杳来，有人说这是从外世流来的天河，有人说这是菩萨失手打碎的玉净瓶，大致的说法无不带着祥兆。
不过京城很少有人理会这般星空，和这色彩斑斓的城池相比，星空也不过是很平凡，普通到黯淡无光的东西罢了。皇帝夜里乘凉，竟几次都没有注意到这片天空的改变，京城人们眼里模糊着的是那一池白烛，是那十色琉璃，是那大街小巷里梦幻的灯火，又有谁会在意这不起眼的微弱星光呢。
但老者并没有结束他的创造，他早就在星空中预留了一席，来安排主角的登场。
月溪的沉石，绝不同于一般河水中不起眼的石块，它们全部都是光滑青白，晶莹剔透的圆形鹅卵石，老人卷起裤腿，在这溪水中认真挑选着成色最好的石头，就像独处的儿童一样，全神贯注的凭借着平凡的事物演绎者自己内心的世界。
月溪的沉石，月溪最好最漂亮的沉石，在老人眼里，是大自然里能找到的不可匹敌的宝石，绝对要好过西域的夜明珠，北方的独山玉，皇宫里的帝王绿，还有那从大海破浪而来的使者带来的血钻。老者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些沉石，便不分昼夜地开始加工起来。
取出尘封已久的三方石砣，用黄红黑沙反复琢磨，将原本就光洁圆润的沉石打磨的如天外之物，在之上用小弓雕刻出冬日的冰华，初夏的叶脉，东海的波涛，南山的松柏。工时三十日，终成月石，月石一成，顿时发出无比强烈的光，就算在这夏日的午后，依然盖过了阳光，填满了整个房间，刺的老人睁不开眼。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老人眼前站着一位少女，大概是如少女般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