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 第七章 毒攻于心，一时惆怅少年

轻吐出一口夹带血丝的腥血，魏渊摸了一把被咬破的唇角，不自觉眯起了眼。
躲在半塌的旧茅屋里，魏渊轻微的蜷缩起身子，握住一只从床上伸来的苍白的手，那手上传来的冰凉的触感让他略微安心。尽管那只手再也无法反握魏渊。
赵宣死了，冰凉的尸体就躺在魏渊背后，十七八岁的脸上还带着些稚嫩却已无法再绽放笑容。
所有人都知道赵宣是东厂厂唯一的心腹，所有明面上的事都交由他一手打理。而赵宣办事拖沓，呆板，木讷，是牵制魏渊的唯一手段——魏渊的仇家们也很喜欢喜欢利用这点。
        尽管如此，尽管赵宣每次都被魏渊罚的伤痕累累，却真真切切在魏渊身边活了七年。赵宣很神秘，魏渊也很神秘，尤其是在四年前的皇宫大火之后魏渊就更神秘了，他总是藏在东厂的阴影里给人以毒蛇般的窥伺，并且开始杀人。
        他杀了很多的人，宫女，太监，官员，甚至嫔妃！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也没有人再敢提及赵宣跟魏渊的关系。这两个名字开始在东厂乃至朝廷都转变为一个禁忌，没人愿意知道一个敢把刀架到皇帝脖子上的疯子被人戳到私处会做出什么。也没人知道，魏渊疯狂的做了这一切仅仅是为了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幺儿。
        魏渊很喜欢赵宣的笑，那也是在他面前唯一发自真心的笑，不掺杂任何杂质，就像在凌冬中半放的山茶花，纯洁而温暖。
看着赵宣的笑容，总是会让魏渊回忆起十三年前的自己，那时的他还未进宫，是一名普通的乞儿，还有一位好心的大姐照顾他。
        大姐就是大姐，不是其它的什么人，魏渊至今也想不起大姐的名字，但大姐总是会把讨来的干硬馒头或者凉粥用破碗盛着先让他吃，而他也总会吃的干干净净，不给大姐留下一点。
魏渊笑了笑，不是往日杀人时的疯狂，也不是在东厂施威时的狰狞，只是嘴角微微勾起。即使如此，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还是让他的笑容有些扭曲。
竹叶青漫延的速度比他预算的还要快，魏渊甚至能想象到自己的伤口上已经布满了血泡。只是他眼中浮现的仍然是一片沉醉在回忆中的温馨。
时隔多年，魏渊已是有些记不清大姐的模样，依稀是穿了一件黑色的脏裙子，头发乱蓬蓬的散着，冬天互相挤着取暖时总会搔到他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