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末时雨》(2)

 
白色的裙角上上下下，对身后的声音置若罔闻。
“莳啊，你可以稍微走慢一点，你看这里碎片这么多，划伤了脚怎么办。”
 
少女头也不回，似乎早已习惯了身后人的自言自语。
“莳啊，我觉得你的小皮鞋其实挺好看的，虽然粘上了点血，但是也不至于扔掉啊，光着脚会冷吧，你还把我的鞋子也扔掉了……”
 
前面的少女突然停下了脚步，予一头撞在了她单薄的后背上。
“对不起对不起……啊你的脚！”
少年低头看到鲜血从莳的脚下流出，温热的血红的，和满是污垢的黑色的废墟融为一体。
“莳啊你你你快抬脚！……来来这边坐下来”
少女难得顺从地在废墟上坐下了，刚刚踩过的地方赫然立着一块长长的生锈的铁片。
 
“对不起对不起莳，都怪我乌鸦嘴……我不该说你会划伤脚，对不起……”
少年半跪在少女面前，脸色苍白。
莳蹙了蹙眉，伸出纤细的胳膊，捂住了他的嘴。
少年睁大了眼睛，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落在少女冰凉的手背上。
 
许久，少女放下手，手背上依然残留着眼泪的温度。
少年从自己的白衬衫上找出仅存的干净的一块，撕下来仔细包扎好莳脚上的伤口，鲜血从白衬衫里渗出。
 
少年把少女背在背上，一深一浅地向前走。
他们走过废墟和瓦砾，走过断壁残垣尸横遍野，仿佛在很久之前就相识。
他们历经死亡与苦痛，在鲜血和残肢织成的道路上，相互扶持，从未将彼此抛弃，最终向着不知名的远方。
 
似乎走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少年断断续续地发出轻微的喘息，“莳啊，虽然你看起来小小的弱弱的，但其实背起来还蛮……不不不我不是说你重哦，我只是……”
少女趴在少年背上，胸口微微起伏，睫毛随着起伏安静地颤动。
她睡着了，在少年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中睡着了。
 
天空的阴影缓缓移动，远处传来金属弹落地的声音。
“啊”，予发出了小小的惊叹声。
背上的莳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不远处废墟的阴影渐渐消散，大片的天空下，伫立着一个破旧的小房子，从斑驳的招牌上依稀可以辨认出糖果店的字样。
少女从少年的背上一跃而下，蹒跚着脚步向糖果店走去，从重重废墟的阴影里走出，灰白的阳光落在少女身上，那双原本空洞黯淡的眼睛似乎也染上了光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