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寒食、狂想.(2)
但这些对于介子堆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自己找到自己的位置,在割下自己腿肉巨大的痛苦之中,介子堆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肉体,盘旋在层叠的云层之中,他看见公子重耳化作了龙形,在云中翻滚着,阳光映射着公子的鳞片,整个天空散发出妖异的七色流光,而自己和余下众人在这流光之下被射出了原型,那是一条一条丑陋的毒蛇,密密麻麻的在地上蠕动着,企图跟上巨龙。
介子堆左手拿着刀,右手捧着肉块,痴呆的望着天空,浑身是血的他,眼里充满了狂热,他笑了,从流亡开始的第一次,再往后的日子里,他也一直笑着。
在一旁的众幕僚看着这一切,心中升起深深的寒意,打从这一刻起,众人对介子堆的不削变成了恐惧。
寒食.
这件事在长达十几年的逃亡中慢慢的被公子淡忘了,甚至同僚们也已不知道为何恐惧,但介子堆始终记得,记得公子的那些承诺,记得那些如预言一般的幻觉,公子成为了他的神,他不择手段的去维护公子的一切。
对于人们来说,他们只记得,跟随公子重耳的幕僚之中,有这么一个高风亮节的人,一个为君割股充饥的人。
后来他也这么认为了。
最终,公子也如同那预言的幻觉一般,登上了自己的王座。
而介子堆呢?他站在黄河边上,恨不得自己跳到水里去捞回公子丢掉的玉璧,他更恨不得一刀捅死那可恨的逆臣狐堰,于是这个懦弱的普通人撂下““以为己力,窃人之财。
”的风骨之句,消失了。
可他一直没有忘记晋文公给他的承诺,也没有质疑那些不切实际的幻觉,来到绵山隐居的他,是众人中唯一一个还在继续着流亡之路的人。
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介子堆,疯疯癫癫、隐世于群山之中,在现实和自我之间不断游离,自己?自己?自己?太多自己他已经无法分清,他只能觉得自己真的是那个高风亮节的割股之臣,忘记自己的无所适从,如果自己不是那个割股之臣,自己又能是谁呢?那个充满恐惧惶惶不可终日的人吗?任何人都不想回到那段噩梦般的经历之中吧。
逃避过去噩梦的他,如今无法避开如今的疯魔,本该列于朝堂之上,妻妾成群的自己,现在却终日面对家中年老色衰的妻子以及体弱多病的母亲,不公,不甘。
他选择了不去看,躺在床上浪费着自己的人生,抬头望天,幻觉始终也没有消失,那条龙还在腾飞,甚至连那些丑恶的毒蛇也跟着飞了起来,可恶!可恨!他在幻觉中拿起了竹筒,愤愤写下千古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