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狐 番外（独角戏）(2)

他并没有说什么‘你还有我’一类的煽情话，他说：“这对于杀手来说是幸事。”
我抓紧了他的白袍，想狠狠推开他，却终是令自己沉沦，我缩进他的怀，贪恋着这少有的温暖。
他抚上我凌乱的发，声调微冷：“沫儿，你今日犯了致命的错。我说过，一个杀手，哪怕到了绝境，也不该自我了断，活着，总是希望。”
泪入了口，是咸涩的。
那匕首他以为我是自杀用的？哈，陵沫你可笑到此等境地。
究竟是有多明显的爱恋，才会让他明明留下了如此明显的证据，还以为你不会杀他？
蹇宾你真的不明白奶奶对我到底有多重要吗，你到底为什么会狠心杀了她？
我咽下泪点头：“属下定不会再犯了。”
我接下第一个任务回来后，他笑着，我梦寐以求的那种笑，他说：“沫儿，你是我最满意的杀手。”
这抹笑扫去了这几日盘桓在我心中的阴霾，那男人死前瞪着的眼也终于从脑中散去，于是我也笑了。
原来我已是病到这种程度了吗？病名为爱，疯狂的爱。为这份爱我双手沾满了鲜血，他却不再对我那样笑，我仍是执迷不悟，一定是我做的还不够，换言之，杀的人还不够。
蚀骨散是个好东西，他放心的交给我很多让我保管。于是我学会了以痛制痛，肉体的痛压制心灵的痛。
噬骨的滋味不好受，却强过他没有温度的笑。
我十八岁生辰那日，还是忍住没提放风筝，要了一天假，吃了五粒蚀骨散，然后头脑昏沉的在奶奶墓前呆坐了一夜。
我不敢，不敢跟奶奶说话，我怕奶奶知道我来过，我是个连仇都不能为奶奶报的杀手。
他不久前又带回只狐，很可爱。这五年中我已亲眼见证他怎样将一个个单纯美好的人变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齐之侃，那么单纯美好的小东西，我动了恻隐之心。给他吃蚀骨散无非是想吓跑他。
可他蠢，他像我一样不肯离开。
我也终于在那天明白了，蹇宾心中有他，没有我，我五年的爱竟抵不过这府中短短的五天。
还是被赶出来了，一场大雨倾盆而至，我压抑的哭声也终于大起来了。我跪在坟前大哭，和奶奶说了五年来的第一句话：“奶奶，我被抛弃了……”
雨势没有减弱，反而增大，似在嘲笑。我疯狂的扑上前抱住碑：“奶奶，我对不起你！”
忽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杀人，也是这样的大雨。我一身红衣站在林中笑着笑着哭了起来，雨水冲去剑上的血，却冲不去心头的；如今也是，冲去脸上的泪，却冲不去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