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浮生，薄命如斯①

浮命若今天又蹲在海崖上唱歌了。
她的歌那样婉转，一抹淡蓝的倩影落在海岸，就好像不合时宜的雪，拢在一齐，缥缈而又绮丽。
她是生长在这片海里的海妖，诱惑而又剧毒的曼陀罗花。
——这片海域上的所有人都这样唤她。
浮命若微微仰着头，掰着手指已经计算不了时间的流逝。她望着天边的阴晴变幻，直到层层密布的乌云间透出一抹光，刺痛了她的双眼。
也是那一天，凯旋而归的船只经过了她的小小岩石，
她被外出游历的王子发现了，那位力排众议的王子，慷慨而又和善地邀请她—这位异常美丽的姑娘成为他的贵客。
可惜浮命若不会说话。
她是个精致的玩偶，仅此而已。
那位王子说，他会送给她世界上最美丽的宝石，只为她能够答应他的一次邀请。
宝石是什么，会如珍珠般晶莹吗？
浮命若歪着头，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海水轻轻拍打着她身上的麟。
她毫不迟疑地搭上了王子的手，因为同样，她也不懂得拒绝。
然后某年某月，在奢靡的皇宫里，多了一位不知名的姑娘。
王子没有食言，用世界上最能匹配她美好的饰品与衣裙将她装点。
—缀满水晶的长裙与鸽子蛋般大的珍珠舞鞋。
于是在即将到来的冬季，皇宫中最圣大的舞会上，光与影的衬托下，王子臂弯里挽着的少女，与他一同在大殿的中央翩翩起舞。
[快看，这位美丽的少女。]
一位贵妇惊呼道，
[她一定是晨曦中玫瑰上的露珠，夜半时院落掠过丁香的清风。]
另一位诗人吟诵道。
——她一定是世界上的所有的美好。
所有的宾客都沉浸在奢华的乐曲中，赞叹着少女与王子的般配。
浮命若跟随着节奏，踩着不大熟练的舞步，裙摆漾起，转着圆圈，她看着人们惊艳的眼神，疑惑而又不解。
就好像面具一样，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油腻的面具，又好像蜡油，又或者是那个旅行家曾送她的镜子。
碎裂的划痕充斥着镜子，好像能看见内心的丑陋。
浮命若突然想起那个暴风雨的午后，雷电席卷着狂风暴雨而来，海浪咆哮着，就像要冲垮整个堤坝。
飘摇不定的小船如同飓风中的小鸟，漂泊在她身侧。
旅行家抱着他死去的妻子，他黑色的瞳孔更显幽深，他肩上挂着水草，像极了战士滑稽的勋章。
浮命若拖着腮，湛蓝色的双眼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