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雪·肆

长风吹雪，如荒野挽歌，哀哀不绝。
寒风歌，梨雪颂，若为梦，何以逃。
“这雪，怕是不会停了。”
…
乱发长须，再加上那满是鲜血的双手，罗刹这个词，毫无疑问成了我对人这个种族的第一印象。
惊恐的心还未安定下来，我竟是连逃跑的想法都没有了。那一刻，害怕涨满了我的整个脑袋，更令我自嘲的是，我甚至有过一丝莫名的松懈感。生死轮回，起起伏伏，看着那雪亮的猎刀，年轻的我竟是再一次把爪子迈向了彼岸边缘。好累，好困，好倦，就像有道意识在指引着我一般，我惶恐着，也越来越渴望着解脱。外面的世界，也许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吧，呵，也许是从出雪山那一刻，每时每刻，陪伴着我的，只有这无尽的孤独与狂风寒雪吧。
与上次深陷猎坑时不同，第一次，我对死亡有了憧憬，而这一次，面对死神的诱引，我放弃了挣扎。一步一步，现实中的我已呆若木雕，而内心的我却是又看见了那条忘川河。迷迷茫茫，这一次，彼岸的一切，真若二姐所说那般，是血红一片的。望着彼岸的那片暗红，我的心在悸动着，爪子却是不受控制地在向前迈进。
“啪嗒…”
我宛若听到我把脚迈进忘川河水里了。好冰好冷，但我却是又向前迈了一步。还是好冰凉。又一步，又一步。当水已漫膝时，不知为何，我的嘴角传来一阵咸味，我的目光像中了魔似的，直勾勾地盯着彼岸，头也是无法转动。咸味不断，脸上的两股热流终于被我感受到了。
泪？我在哭？为什么…
“啪！”
如同有人狠狠抽了我一巴掌一样，我的头撇向了一侧，刚抬起的前爪也是停顿了一下。正当我回过头时。
“啪！”
姥姥？！
又是一巴掌，未等我呼出那声一直憋在我心中的“姥姥”，我就又受了一巴掌，好痛…
疑惑、惊讶、心乱……霎时间，万种情感交织在我的心里。
泪未止，再回头。
“啪！”
又一巴掌…
“二姐…“
泪，流得更似大江大河了。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我咬着牙，又转过了头。
“啪！！“
这一次，我的脸已是一片火辣，但我却是硬生生受住了这一掌而没有被扇得再次偏过头去。
如命定一般，我猜中了这次扇我的人是谁。
“死大姐，你为什么扇我！想谋杀啊…呜呜…”
泪伴语而出，而我眼前的大姐竟也是泪已成河。两双泪眼就那么互相凝视着。大姐的丹唇没有启过，我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就那么哭着，两只狐狸就那么一直哭着，一直到大姐的身影渐渐消失，一直到漫天的彼岸红褪成了雪山白，最后在那片白色的世界里，只剩下我一个孤零零地在哪里哭着，哭到无泪，哭到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