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雪第四篇——神女心【一】

水涟坐在荒屋的大门口，看着眼前的雪，有些欢喜的笑着。
“师父师父，这应是今年最大的学了吧？”
红衣少女出现在她身侧，也坐下看雪，并没理会水涟的话，水涟嘟着嘴不开心的转过头去。
“也不知前几日抱着个画轴来的姐姐怎样了，总觉得她很伤心的样子。”
“她不会再伤心了。”少女突然笑着说，“既然没了心，又哪里还会伤心。”
水涟不满的看着她：“师父你又骗我，人没了心又哪里能活？”
红衣少女看着她，笑了：“你不懂的，我说的心和你说的不一样的。你说你都这么大了，若是别的姑娘孩子都生了几个了，偏就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
水涟有些不开心，然而却也知道她说的没错，便托腮看着大雪，不去理她。
然而过了没多久，她突然感觉心口疼痛难忍，右手抓住了胸口的衣服，试图缓解那无处不在的疼痛。在那无边的疼痛中，带着丝丝缕缕的欢喜，带着细微的怀念。
水涟很难受，仿佛什么东西脱离了她，她不由得歪倒在红衣少女的腿上。少女轻柔的抚摸着水涟的脊背，双眼却穿透了空间，看到了女子死在尸身怀中的模样。
当年那个叫她姐姐的姑娘也走了。
她叹息一声，看大雪不断落下。
第二日，水涟不知怎的安静了许多，现在少女身边轻轻的问。
“师父，这世间红尘，是什么模样？”
少女看着她，神思不属的回答：“是痛苦的模样。”
水涟顿了顿：“这世间，真当有这般可怖？”
少女这次思考了半晌，想起了那个女孩又想起自己：“谁知道呢？它许是真的那般可怖，可若你不去感受，那你便连痛苦是什么都不知晓，更别说去体会痛苦下的那番甘甜。”
水涟自从有记忆起就住在荒屋中，过着简单快乐的生活。昨日的大雪中，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痛苦中隐约传来的复杂情感，她第一次想要离开荒屋。
她想去看看这红尘世间。
她没想瞒着少女，少女看着她，只同她说了一句话。
“若有一日心累了，乏了，那便回家来。”
在一日小雪中，水涟离开了那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走向了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