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 事 序

（一）老爷子
 
       蛮久了，离老爷子离开也有些日子了。
       一直想写点什么，总也提不起笔来写，老爷子的故事太多，有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太多。记不完。又太杂，可以写的，甚至是些生活琐事，有的，太平淡——至少多与他来说，太平淡。
       老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从小时起，便是他带的我。总是很“勾勒（吴语）”——带有每个老人都有的莫名其妙的倔强，老爷子总是给人一种很整洁的感觉，上个世纪留下来的还保存完好的皮鞋，印有着时代印记的，老旧的全套的中山装，平时穿的也是笔挺的。带了五六十年的法国手表。胡髭也是剃刮得干净，那把剃须刀（其实是安全刮脸刀），总也是小心地放在抽屉的里面，现在不知道刀片还能不能买到。总的来看很是精神。
      老爷子爱笑，莫名其妙的会“哈哈哈”地放声大笑，问他为啥笑，他却说不出缘由来，特别是晌午，嘬了点黄酒后，总是会给我讲点趣闻轶事，然后哈哈哈笑起来。有时感觉很好笑，但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现在想起来，老爷子乐观，估计这是他爱笑的原因吧。总也有点小脾气，但是不多，至少我见到的情况比较少。听父亲说过，老爷子以前也很是血气方刚的，总给人一种很严厉的感觉，老头子（方言中指父亲）很是怕他。倒是我感觉不到，或许是我比较黏他吧。
      老爷子对我的影响是极深的，从各个方面。
      老爷子爱喝酒，特别是黄酒。每天晌午，心情好了，便会弄点小菜，喝上一杯。不多，也就一两杯，到点了，便做饭去，以前一家的伙食都由他打点，各色菜系都会一点。倒是合口味的。带我时也是如此，他做饭，我一边看着，有时帮个打个下手。久了，也就会做了。喝酒也是，毛毛头时（指很小的时候），就沾筷子尝酒，久了也会喝上一壶。黄酒那温柔，绵绸的味道，或许存在于我的整个童年。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经常品酒，一直到后来黄酒的酒量上仍是不错的。
      老爷子喜欢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平易近人，使得他结交了很多人——比如三轮车师傅，菜市场的伙计，街口的鞋匠，小店里的老板，凉亭里歇脚的老头们等等。总给人一种近乎于半个市的人他都认识一般的感觉。不过，这是后话了。自来熟的属性，大概也是从他那学来的。倒也是，后来那几个三轮车师傅都熟识我了，每天都接送我上下学。不过，大多数情况，都是大手牵小手，慢慢从解放路走回来的。那段路，或许是我走过的最长同时也是最短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