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中(3)
我就像是沉进了一片怒江的江底,但是我自身却是宁静的,冰冷,嘈杂,漂流,昏昏欲睡……
我感受到了疼痛。
我下意识地坐了起来,慌不择地,猛地向前吐出了很多只有经过了味蕾才给我那种恶心到令我喉咙都痛了起来的深灰色液体,一片尖锐的响声,我挥动双手试图让它停住,但是却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我头痛欲裂,背部和一只肩膀也有着压力,但是远比我这仿佛将我的头砍成两半一般的疼痛小得多。
我试图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了。
一张脸,金色的眼睛,脸不算宽,颧骨突出,高鼻梁,暗红色的双唇,头发是那种向后背过去的暗金色,鬓角很干净,没有胡子的干净的脸,我想。
他的嘴一直在动,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我似乎能理解他的意思“……事了,你只是暂时的脑功能冲突……”
他的那双金色的眼睛透出的情绪仿佛让空气都变成了担心和忧伤又自责的结合体。
“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复原的,”真奇怪,声音现在才开始响起在我的耳朵里,“乔思雨?”
“嗯?”我自己发出的声音很稳重,远远没有我想到的那种长时间昏迷不发声之后出现的金属十字架摩擦在柜子上发出的尖声,我开始震惊地用一只手去碰我的喉咙——那里光滑的让我有点诧异,不过我已经完全消退的头痛让我怀疑昨晚那一切是不是一场梦,或者被人注射了什么化学物质……直到……我看到了面前暗红色的被,和上面一片那种偏黑色的液体——就我刚才吐出去的那种。
“太好了你没事”,他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顶,他的手并不温暖,甚至有点冰冷,他脸上那开心的笑容将皮肤都逼的皱了起来,两排雪白的牙齿带了点淡淡的几乎不可见的红色,他的眼睛中那种情绪已经被喜悦覆盖了。
他突然用一种“紧张”的方式转过身去,我才注意到我刚才肩膀和后背上的压力是他那两只手。
他向着门外走过去。
然后我就听见了我这一生所听到的最暴怒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屠户的粗声粗气,口音很奇怪,是英语:“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让你修身养性让你和我一起修补油画,还让你拉小提琴,学会欣赏印度女人,这些技能所能产生的那种带着欲望的平和以及克制是不是都被你就着伏特加和白兰地灌着排泄到下水管道里去了!我是不是要让你进那些地下宫殿里面把它们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