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传(2)

       不过一会，身着孝服的三百余骑面笼白纱，像闪电般劈来，这是恒王的幽灵！
       清骑也发起了冲锋。相距三百步时，三百骑拿出了武器，竟然是火弩！一时间，万箭齐发，夜空仿佛闪烁着无数荧惑妖星。随即，赤流星雨降临，八旗子弟被射死、烧死了不少。清骑仓促引弦准头下降，且这个距离火炮用不上，起先也没准备，眼看己方伤亡惨重而敌骑恍若不死的白色鬼魅，清军人心开始动摇。
       一人二十羽箭，电光火石间射完。接着，拔出马刀，三百骑与清骑浴血厮杀，温热的殷血溅在那素衣上，愈发显得明艳。
       “偶然间人似缱，在梅村边。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三百骑首领忽然唱起了《牡丹亭·寻梦》里的一首小曲儿，一支久久飘荡在战地上空的灵歌。所部皆和之，百转千回，哀婉绝伦。
       直到这时，皇太极才发觉这三百骑兵皆为妙龄女子，惊异之余更有一丝感慨。阿巴泰的千骑也已赶回，三百骑深陷数重围中，依旧奋勇杀敌直至力竭，剩下的连皇太极也不愿看下去了。
       从三百骑首领尸身上搜得包着佛珠佛经的血书一绢，呈与皇太极，竟是一封殉王遗书，遗书之主林四娘在信中自述平生，结缘梅下，怀王之恩，感王之宠，报王之遇，殉王之义。皇太极方知此等奇女子乃大明姽婳将军也。
       石头记曰：当日曾有一位王封曰恒王，出镇青州。这恒王最喜女色，且公余好武，因选了许多美女，日习武事。每公余辄开宴连日，令众美女习战斗功拔之事。其姬中有姓林行四者，姿色既冠，且武艺更精，皆呼为林四娘。恒王最得意，遂超拔林四娘统辖诸姬，又呼为“姽婳将军”。谁知次年便有一干鞑贼破关而入，抢掠山左一带。恒王意为犬羊之恶，不足大举，因轻骑前剿。不意贼众颇有诡谲智术，两战不胜，恒王遂为众贼所戮。于是青州城内文武官员，各各皆谓：“王尚不胜，你我何为！”遂将有献城之举。林四娘得闻凶报，遂集聚众女将，发令说道：“你我皆向蒙王恩，戴天履地，不能报其万一。今王既殒身国事，我意亦当殒身于王。尔等有愿随者，即时同我前往；有不愿者，亦早各散。”众女将听他这样，都一齐说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