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一梦繁花落 第四章 画中仙（二）(2)

复昱大步走近房中，看到复盈正坐于下首，用勺子匀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笑着朗声道：“听说王后病了，我瞧着儿子一来，王后哪儿还有病，全都好得不得了。”
荆鸿看到复昱的那一瞬间，眼睛一亮，颊边浅浅酒窝荡开来，有些憔悴，却也仍旧光彩照人。复昱看在眼中又是有些心疼，又是久别之后的欢喜。
他拂了拂衣摆，坐在复盈与荆鸿身边，侧过头去望着荆鸿未曾好好绾起的发髻，柔声道：“又睡不好了？”
荆鸿点点头，笑了笑，转而拿过手中的糖葫芦，扯开话题道：“儿子知道我头疼又犯了，专程出宫去买的，你羡慕不羡慕？”
看着荆鸿有些洋洋得意炫耀的模样，复昱心中明白她是不想儿子知道她的心病，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佯做吃醋道：“盈儿，孤远行方归，你却只给王后买了礼物，心里还有没有孤这个父亲啊？”
复盈年轻的眉目笑得阳光灿烂，看在复昱眼中是一派年轻的朝气。他的这个三儿子，果然是所有儿子中生得最好看的一个，从在襁褓里抱着的时候，别人就止不住地夸。他现在也是越看越喜欢……
复盈笑着向父亲赔罪，瞧了瞧母亲欲言又止的神色，又敲了敲父亲的模样，眼珠一转，站起身来作揖道：“儿子先告退。”
复昱摆了摆手，叮嘱道：“孤刚刚归来，诸多事宜你先暂且继续主持，有事情就同你大哥商量！”
“知道了！”
复盈快步离开，荆鸿的目光也追随着复盈一路目送到了殿门的尽头，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花丛深处。
荆鸿转过头来，发现复昱已经盯着自己看了很久。
她的脸一下子垮下来，趴在桌子上，兴致缺缺，有些埋怨起来：“我倒不是多么小肚鸡肠，可是你就这样带着叶子苏和……和廖青蝉的孩子回来，我这心里真的七上八下的。”
复昱当然看清楚了荆鸿有些发白的脸色，还有她眼底显而易见的乌青，无奈地叹了口气，揽过荆鸿的肩膀，耐心道：“当年廖青蝉诅咒你，不过是因为你无意间害得她不能生育、又折短了她夫妻二人相守的日子。现如今，既然已经有了忆蝉这个孩子，那这咒语是做不得数的，对不对？”
荆鸿握在复昱怀中，一动不动，沉默片刻，低声道：“我昨晚梦到她了……我困在梦中，全是她流着泪的模样。她流着泪，手中操纵着火焰，一团团火焰中全都倒映着我的影子，我……全是血的影子……就像当年她恨极时诅咒我的话一样，在梦里面，她说……她说‘荆鸿，你所做的一切都会报应到你的身上。你害人夫，你夫便会被害！你害人子，你子便会被害！你害人，你便会反被人害！生生不息，天道轮回，你永远都逃不过这报应！’……梦里面她的样子很可怕，比当年还可怕……就像是从阴曹地府中游荡出来的鬼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