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m 第二章
打印在讲义上的主体内容是对古印度与古中国——印度主要是孔雀王朝到甘婆王朝,中国则是商周时期——的政治体制的介绍,这些内容文字简练,考据翔实,如教科书般标准,因此也并没能引起她的兴趣。她所关注的是他所留下的边注。
这些边注塞满了每一寸字间与留白,字迹细小且凌乱,总文字量大约是正文部分的三倍作用。整体的语言风格有些文言的韵味,精炼而冷静,有着很强的象征性,但有时太过简练,以至于文意被无法完全理解,只能摸到一些非常模糊概念。行文间夹杂着大量的古字与梵文,有些段落甚至完全是用梵文写成的。他的梵文的书写系统是极特殊的,那是一种处于笈多文与悉昙文间的过渡字体,而并非是常见的天城体,同时还包含许多完全无法理解的生僻词与自造词。
除此之外,令当时的她感到既惊奇又可笑的是,他还经常在段落间插入一些绘画,这些绘画如简笔画般完全由最简单的几何曲线构成,但是某种独特的透视法却为这些画带来一种怪诞而肃穆的观感。后来,她从他那里得知这些绘画其实是一种曾生活在南极,名为旧日支配者的远古种族的文字的退化形态,这个种族在远古时曾是地球的主宰者,后来在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的影响下衰颓了。其少量幸存的族人后来迁徙到了两河流域,曾对苏美尔人的楔形文字有着重要影响。
这件事曾一度给她带来极大的困惑,其中一方面便是,她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何能把这份带有足以颠覆人类史的证据的文件随手乱扔。也许他知道人们会像她一样只是把这些文字当做是涂鸦;或者说,他只不过是单纯的不在意罢了,因为正如她日后看到的那样,类似于这类事物在他的世界中显然是非常稀疏平常的;又或者是——这也是她既期盼又恐惧的一个答案——他并非是无意丢掉这份讲义的,他丢下他的讲义,就像猎人布下他的饵食。
但无论如何,对于当时的她,这些事情无非是无数妨碍她去了解他的障碍。她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这些零散片段中可以辨识的文字部分抄录了下来,尽管如此,这些被抄录的文本还是有许多地方是无法解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