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肆）

而二十年后的北地，二十年后临阳城，大周的旌旗已经在二十万匈奴的铁蹄下摇摇欲坠。
直到那一声鹿角号响彻了地平线。
就像二十年前八千子弟跃马提刀临阳城外的那一声鹿角号。
就像三千骑兵皆披白袍从雪山之巅奔袭敌后的那一声鹿角号。
和很多守城士卒一样，半百的苏子明几乎哭喊起来。临阳城头的喊杀声随着远处的马蹄沸水般涨了上来。副将李麟浑身浴血，手上两把断刀站在城垛口，敌人的刀锋和流矢已经不在他视野里了，他只看到那一片白袍，从天际倾泻而下，一线白潮汹涌而来。他回到了当年强取幽州的时候，跟随着白袍涌入幽州城，周军马到之处所向披靡。那时的李鳞意气风发，单骑穿阵取敌首级。
“李鳞，破城你次次当先，不知守城怎么样！”坐在马上再也没人敢笑话的书生看着跃马横刀的李鳞笑道。
“自当稳如磐石，纵敌围困如重山。可保三个月安在。”轻狂的少年校尉昂起头回到。
“那你去临阳，给我把那里的好酒守住了！”
这一守就是二十年，那个用兵如神的书生将军终于回来了。
“末将誓死守临阳。”
大周骑兵如热刀入油，几千骑兵形成一个锥形，突入匈奴二十万野狼中，仿佛蛟龙入海。匈奴人仓促组织的钜鹿完全无法阻挡先锋重骑的冲力，虽然为了长途奔袭去掉了半数甲胄，但是奔袭千里的气势毫不衰竭，北地的高头大马冲杀至鼻口流血，瞬间顶着角马钜鹿直插匈奴中军。
率先迎敌匈奴将军还没喊出几句军令，被一员身形庞大周将当头一斧连人带马劈成两半。周将大喝一声，纵马当先犹如巨灵神，一柄开山斧生生冲开军阵，身边二十八骑也如虎贲，仅仅先锋百骑就在数十万军中撕开了一道口子，直指中军大帐。
匈奴人叽里呱啦地乱叫着，虽然混乱却依旧有序地组织起围杀阵型，想要依靠人数优势活活绞杀这令他们闻风丧胆了二十年的大周骑兵。阿提拉坐镇中军，看着自己的步卒甲士如蚂蚁般围涌而上，被对手的骑兵如砍瓜切菜般收割着，丝毫不为所动。
“阿提拉，快把鬼狼骑派出去吧！我们的儿郎在流血啊！”身边的部落大首领红了眼，拔出了刀朝着狼王咆哮着。
“还没到时候。”狼王的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不是你的部族你才这么说是吧！”那个大首领说着就扑了上来，“你给我从金帐大辇上滚下来！”
“闭嘴。”阿提拉一挥手，手中多了一把弯刀。那个在草原权势滔天的大首领便只剩了一具无头尸首，和地上骨碌碌转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