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杀/二节

  天色阴沉，城头跟着也压上了绵重的雨云，瞿淮安在酒楼的三层仰头，看着如山的乌云摇摇欲坠。“雨季来了啊……”
  “雨季也不会影响师爷的生意，不是吗？”来人坐在对面，将沉重的佩刀拍在桌面上，激起的响声震得其他桌的客人把目光一齐投向这边。
  “所以我不愿意和州府的人打交道，尽是些不带脑子的货色。”瞿淮安不满地开口，脸色都跟着阴了下来，如同外边穹隆的云。“我做的是不见光的买卖，你如果再这样不过脑子，我不介意今晚亏本接上一单。”
  男人浑身都随之一颤，藏在斗笠下的脸上渗出细密的汗，他不怀疑老者的话，他是此道的王者，没人能质疑一个王。“师爷，是我冒犯了，我们愿意再加上五分利。”他汗淋淋地说，来之前家主给的幅度是一成五。
  瞿淮安挑眉，没想到男人这么识时务，原本打算拂袖而走的他也留了下来，手指轻敲桌面，季钧的这个习惯也是跟着他学的。
  “三千两黄金，五分利，贵府还真是豪爽啊？！”
  “应该的应该的，师爷息怒就好。”
  瞿淮安轻哼。“贵府出了这么大一笔，所图甚大，若是摊上诛家灭族的祸事，老朽可是不敢接啊。”
  “老狐狸！”男人在心底暗骂，他从怀里掏出折好的信笺，上面用火漆封蜡。“师爷只要派一个人，去里面所写的地方取样东西就行。”
  “三千一百五十两黄金，就去取样东西？”老者的眼神陡然间变得诡秘起来，像是盯着白鼠的蛇。“贵府怕不是将我手底下的人当做探穴的棋子？或是把我看成痴傻的笨人了吧？嗯？！”
  男人冷汗涔涔，帘外卷过的寒风刺得他毛骨悚然，他惊惧地伸出手，颤抖地将信笺递到老者面前。“师……师爷，我方才所说句句属实！师爷若是不信，自可取了我的狗头。主上吩咐了，彼处不是龙潭虎穴，只是主上手下的确缺乏隐踪避迹的高才，才来拜托师爷的，师爷只要拆开看上一眼，自会知晓在下所言非虚！”
  瞿淮安皱眉，混迹这么多年，他已然明白这套说辞七分真两分假，剩下一分模糊不清。不是龙潭虎穴，可却没说那并不危险，正说明了这份差不是那么好办的，在这种情况下取一样州府所需的物什，无疑是火中取栗，说不定就烫伤了手，甚至于引火烧身。他犹豫不定，手指捏着那封信笺来回揉搓，眼神飘到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