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 魔（第三章）

天帝半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脸色憔悴，原本漆黑的衣袍如今已变得灰白，上面还有不少的缝补破洞，无论仙魔，只需一点法力便能重塑一件新衣，而少年这番模样，明显是连幻化衣袍的法力都不舍，三界如此之大，他怕是走了一遍吧。
  “要我救过汐雅吗？”天帝开口。
  “拜托了……”亿玄垂着脑袋，声音沙哑。
  “我拒绝。”
  亿玄抬起头，没有说话，可眼神透着为什么的询问和最后的一丝癫狂。
  “这对我没有好处。”
  亿玄嗤笑一声，注视昂着头的天帝，想起多年前猴子的模样，心里对天帝的鄙夷到了极致。“只要你能救她，我立刻灰飞烟灭，天庭的大敌也将消失。”
  天帝愣了愣，眼睛望向认真的少年，此时少年扬起的嘴角如此桀骜，像在嘲笑，他有些出神，仿佛又见到了那只闯上天的猴子，“悟空……”他轻喊，手往前伸去，想摸一下少年的头。少年看着伸来的手，偏头躲开了，心里多了一些狐疑。天帝感觉自己落空的手，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皱眉的少年，咳了一声。
  “那，可以，你去兜率宫等我。”
  亿玄望着愈发旺盛的炉火，熊熊的烈火腾起又降下，很灼热，他忽的出神，待会，那个女孩就能活过来了吧，他有点不舍，却又强压下这份心思。
  “进去吧。”天帝在一旁开口，他坐在蒲团上，手捏成诀，置于双膝上，像个炼丹的老道。
  亿玄从胸口小心翼翼的掏出那枚翡色的玉坠，把它放在一旁备好的锦绣上，这些年，他一直将收集的魂魄存在其中，看了一眼，他翻身钻进丹炉之中。
  一进去，先前翻腾的火焰便像狰狞的妖魔，纷纷向他扑来，灼烧的感觉一圈一圈地包围他，他嘶吼，他咆哮，却不动弹，生怕损伤一丝一毫，从炉顶不断抛下的带着浓郁仙灵气息的花果丹药融成了浆液，跟着火焰一起进到他体内，将躯体内的黑气转变成绚丽的五彩。他觉得魂魄被一点从身体里拔除，躯干慢慢地麻木，像人间的木偶一样飘在半空，一半疼痛，一半飘忽，他咬舌，尽力撑到最后一刻。
  “你再释放你的魔气，这次必败无疑！”天帝一声大喝，亿玄忽的醒觉，发现自身散着漆黑的魔气，奋力与周围的火焰相抗衡，也许是连魔气都发觉主人快死了吧。他苦涩一笑，然后立刻散出念力，将浑身的魔气包裹起来，此刻魔气感受外界灼热的气息，像野马一般奔腾突围，想要与外面的火焰拼死一搏。魔气每一次撞击，亿玄的脸便苍白一分，这是他魂魄最后残留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