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田，夜晚，大都会

夜已深，我坐在指挥室的桌前，各种文件将各种信息纠缠在一起，就像集成电路一样，直叫人眼睛生疼。四下里，只有服务器风扇发出单调的嗡嗡声灌进耳朵里，催人入眠。
一阵脚步声惊醒了这般寂静，分明是皮鞋的声音。“踏踏”的脚步声似乎替代了时钟，在不断交替中显得有些虚无缥缈，甚至有些荒诞。
脚步声不断靠近，在门外停下。停下的同时指挥室的门打开了，传出电机转动，轴承与滑轨摩擦的声音。在这夜里，平常完全被忽视掉的声音似乎被放大了数倍，听起来格外的清晰。
春田来了，端着一个托盘。南北战争时期的军服和长裙与周围形成了一种极微妙的反差，就连空气也开始以一种极微妙的方式运动。
“指挥官，工作很久了吧？我烤了松饼，稍微休息一会儿吧。”
“嗯，谢谢。”
她把托盘放到桌上，拖来一旁的椅子，在我身边坐下。一块淋上蜂蜜的金黄色松饼，还有一杯咖啡，正微微冒着热气。
“不介意的话，我在这儿陪会儿您，好么？”
“嗯，请便吧，不用那么客气。顺便我也不客气了。”我切下一小块松饼送进嘴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味。不，不对，应该说要美味得多。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反差，但就感觉而言，事实确实如此。
“说起来这么晚了，您还在忙些什么呢？”
“训练计划还有部署安排，外围地区的铁血又有点得意忘形了，几只小队都有点忙不过来。”
“听起来很辛苦呢，那样的话，就请好好加油吧。如果您有什么吩咐的话，请尽管告诉我好了。”
“嗯，麻烦你了。”我举起杯子，余温从杯壁流到指尖。啜一口咖啡，没有兑任何东西，纯粹的苦味。苦涩之后泛涌起的甘醇与咖啡因一起流向神经中枢，原本昏暗的黑夜看起来多少有了些色彩。
“呐，春田，说起来四十年代的美国，是怎么样的呢？”
“诶，问我吗？这我可不太清楚，虽说我是M1903，可我也并不是1903年出生的嘛。”
“也对，不过有时候，我还真想回到过去。可以在大都市里自由自在地生活，不用担心战争，流亡，生离死别……”
“也许是吧……不过那样的话，我可就不能和指挥官您相见了呀。再说大家现在也都好好地生活在一起，不是吗？”
“啊……”我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笑着应道：“是啊，说不定还是现在更好……”不过在心底，我的答案可要比这更加坚定。
月亮从指挥室的天窗边探出头来，直直地把月光洒进来，咖啡上也赫然升起了一轮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