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载的神像(2)

大概是觉得我这个外人，是一个可以倾述的对象，老人便向我讲述起关于村子的故事。
那是很久之前的故事，村子里嫁入了一位医生。因为她不是本地人，又从事的是不适合女性的职业，所以大家对她都很冷淡。但医生性格开朗，积极地融入村子里的生活中，再加上医术高超，为村里的病人义务治疗，最终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后来战争爆发，城里的长官派人到村子来收粮抓人，就在大家惴惴不安的时候，医生站了出来。
她说自己是医生，要是长官肯放过村里的其他人，自己就会心甘情愿的加入长官的部队。
“多一个医生，不是比多一群民兵，要好得多吗？”
长官同意了医生的提议，只带走了医生。直到战争结束，村子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村民猜想这其中应该也有医生的功劳。只是，医生再也没有回到村子了。
为了纪念医生，村子为她雕刻了一尊石像，树立在东门，向祭拜神明一样对待她。说来也奇怪，谁家要是有人生疮害病，只要去神像那边祈祷，不出几日病人就会痊愈。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顿时神像成为了村子乃至邻村信仰的神明，每天来此朝拜的人络绎不绝，有祈求健康的，有祈求事业的，有祈求姻缘的，似乎这是一位无所不能的神明。
但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向神像祈愿的事，变得奇怪了。有人因为追债不成，到神像前祈求债务人一家惨死；有人因为求偶不成，到神像前祈求对方孤老终生；有人因为穷困潦倒，到神像前祈求父母早亡以继承遗产。
逐渐地，神像似乎成为了下咒害人的地方，神明也成为了招来不幸的邪神。
最终，人们不再去祭祀医生，也不再打理石像，任由它风吹日晒，直到今日。但神像的“恶名”在村子里流传了下来，还时不时地会有人去向石像提出见不得人的要求，也造成了如今村子里谁也不相信谁的风气。
向老人告辞之后，我恍恍惚惚中又来到的东门。看着饱经风霜的石像，我不禁感慨，若是医生地下有知，看着自己的名望被人如此利用，会有怎样的感想呢？
突然有一阵脚步声传来，我连忙躲到一旁。只见一个邋里邋遢的年轻人，跑到石像前跪下，哭喊着说道：“女神啊，你可怜可怜我吧！我被逼得没办法了，谁都不肯借钱给我。讨债的都找上门了，说再不还钱就砍我一只手。都这样了，竟然谁都不愿救我一命，这些冷血的人，干脆全部死掉算了！”
我没兴趣听这家伙哭天喊地，便回到了旅店，怀着复杂的心情睡下了。谁知道第二天醒来，村子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
那个身影似乎因为我不是村子里的人，而放过了我。我过了好一会儿，才能够勉强走动，便踉踉跄跄地朝村口走去。在路过东门时我发现，原本树立着石像的地方，此时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