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星【二】(2)

视频里一名瘦弱的男性上身占据了大半个屏幕，凌乱的及肩白发了无生气地挂在他头上，下巴也布满了预示着沧桑的短胡茬，但黑框眼镜下的充满血丝的双眼却出奇的坚定。若不是身上的白大褂与眼镜，大概早就被当成流浪汉了吧。男子站在明亮的房间中沉默不语，只是用那双眼睛死死盯着镜头，像是要用视线烧穿摄影机。几秒过后，他深呼吸叹了口气，神情也缓和了下来，操着一口流利的国际语他开口了：“人类，你们好。”那人微微前倾身体朝摄像机鞠躬“你们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我是谁，毕竟我不是什么名人。” 他脸上挂着和蔼而满足的微笑，但在这样的情形下却出奇的虚假且诡异“但是——”那人犹豫般停顿了一下“算了，说这个也是没什么意义的了，” 那人的笑容在他低下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之后消失得荡然无存，像是从未存在过“毕竟你们都是将死之人了。终于……
”
洛茨盯着屏幕皱起了眉头，随之对视频里的人运行脸部识别程序。
瘦弱的男性走向镜头，露出了原本被他身体遮挡住的，写满了潦草字迹的白板。洛茨试图看清白板上面都写了些什么，不过上面的手稿残缺而凌乱，只能大概知道是关于真菌转基因的实验。男性将镜头转向房间一角的三个巨型玻璃缸，里面各自赫然树立着一大株……东西，若以那男性为对比可能足有1米8到2米高。洛茨猜测那就是他正在研究的真菌。不过那苍白偏暗黄色的三株真菌也算是奇特，先不说那异常的大小，球形的顶部像是木耳样布满褶皱，其上还能看见一些黑色的细长毛毛在飘动。稍微往下则是呈椭圆形的蕈环，奇怪的是蕈环左右两侧悬垂着两条有些意义不明长条，长度接近整体的三分之一。它们又不像一般的真菌，蕈柄下有两根，而非一根，蕈托支撑着。
“好好欣赏一下吧，人类。”男性站在玻璃缸前叉腰，仰头凝望着自己的杰作。接着男子又伸手用力捶了一下中间的玻璃缸，里面的东西抽搐般抖动了一下，随后在顶部喷出一大股暗黄色的粉末。“这也没什么，”男人侧头捋了下头发，嘴角扬起一丝诡异而自满的微笑“不过是一种虫草菌罢了。”
洛茨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邪恶的想法放空了他的脑袋，刺痛着他的耳膜，并重击了他的胃腔，迫使他捂住自己的嘴以防什么东西会被吐出来。他瞪大眼睛盯着三个缸中的“蘑菇”，鼻孔在指缝里竭力吞吐着因过滤而带有金属味道的空气——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不过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表明他猜的没错。洛茨看着视频里的男人的嘴一张一合，那人脸上写满了冷漠，眼里却若有若无般闪过一丝希望样的诡异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