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泽】三生悬命(中)(8)
从那以后,每天天泽上完课出来,都会在教室外的树下里看见马嘉祺倚在树上笑着等他的身影,冬日里草木凋零,黑秃秃的树枝挂着白茫茫的雪,那样单调又凉薄的景象,却因为那个人的存在平白生出许多缱绻温柔来。
天泽也多次提过不用每天都来等他,这寒冬里来回奔波未免太过辛苦。
可嘉祺很坚持,满不在乎地说:“我每天就这么点甜头了,不来可真要闷坏了,你就当可怜我。”
天泽便由得他去。
马家都搬到租界去住了,只有嘉祺和家里大吵一架之后倔强地自己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老宅里,想来也是冷清。
此事之后,嘉祺也不再喜欢天泽一起去城里闲逛消遣,天泽便常常带些书去给他解闷,有空便坐上半日,晚上一起去学校,再一起吃上碗热腾腾的牛肉面。
嘉祺觉得这样也挺好。
只是这动荡年代,哪里由得你平静。
十二月初,天泽照例下了班去上课,想着教室里冷,他让管家备了些手套和火炉,一个仆人拎着大包小包,跟随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学校的方向走。
枪声突兀地在耳畔炸裂,震得天泽尖锐地耳鸣起来,半晌都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回过神来,跟着自己的仆人已经没有声息地倒在被血染红的雪地里。
李家的仆人都是从小收养的,和天泽一起长大的,除了主仆关系,情分也在。此时就这样无端殒命,天泽恨得红着眼抬起头,牙根不自觉地颤抖着,像濒临崩溃爆发的困兽。
“李公子,别来无恙啊。”王丰慢悠悠从阴影里走出来,眼里尽是疯狂的火光,“这次可没有马嘉祺保护你,哦,我忘了,马嘉祺现在自身难保。”
“王丰,你到底想干什么。”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天泽的目光锐利得像实质的刀刃。
周围从暗处围过来一群穿着黑衣的护卫,几息之间已经逼近了天泽,天泽狠狠一拳挥在最前面的想要钳制住他的黑衣人的下颌上,又陆续推开了几个围上来的人,奈何对方人实在太多,没多久就败下阵来。
王丰残酷又嗜血地笑着,拿着一支透明的针管吊儿郎当地走过来:“当然是想看,马嘉祺会不会来救你。”
脖颈上一阵刺痛,冰冷的液体冲进血管,李天泽只觉得体温都随之冰冷了起来。天旋地转间,最后的视野里,是一轮圆月。
脑中忽然隐约响起嘉祺弹的那首《月光曲》,嘉祺笑着垂眸,看着行云流水般被敲击的琴键,忍不住地笑。
“日光月光本就没有差别,只是日光太过耀眼的时候,人们都忽略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