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人生如戏
十年光景,少年和少女坐在四角院落的天台上,晚霞将至,天边最深处的那一抹流光勾去了这白日仅剩的魂魄。风开始吹起,就连云儿也耐不住这秋日的寒风,散去。天边,瑰丽的世间,何不偿尽收眼底。
“羿,你以后想干什么?”
少年吐出不知从哪摘来的叼着的草叶,拉起少女的手:“姝,我说我还想去上那京师大学堂,去学会写剧送给你可好?写你憧憬的人生?”少年笑了,露出浅浅的白牙。
“那……我好生跟父亲学唱戏,去京城找你。”姝有点羞红了脸。
也许旁人会认为只是少男少女间不懂事天真的情话,像那晚霞一般,稍纵即逝。
民国初年,快二十岁的羿回到了他这江南的老宅,来送他父亲最后一程。当七十有余的老者闭上双眼时,他同着兄弟们痛苦,叫骂着这流年早逝。纸做的铜钱漫天飞舞,他默然地走在送葬队伍的中间。偶然遇见前来吊唁的姝的父亲,他问起姝,他想起十年前那个约定。
“她在北平唱戏。”老人平静的说道。
“是吗?她真的去了北平,但是我呢?”羿离开了老宅。
他去北平听了她的一场戏,她扮演的是花旦。他坐在台下,她站在台上。人影晃动间,她未能看见他。她的唱功,早已没有十年之前初学的时候那样的青涩。他寻至台后,他远远地看见她跟一名小生谈笑着,像极了一对恋人。他叹息,撕掉了当时清华园的录取通知书。他已决定,再也不来这个城市。
“姝妹妹,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小生笑着打趣道。
“有啊,我在等他来这京城,我们约定好了的。”姝卸下脸上的妆。
抗战结束,四十多岁的羿在台湾定居已有几年。他仿佛已经忘了在许多年前的那个黄昏和那个少女的约定。他在台湾娶了一名妻子,他俩一见钟情,在一次颁奖晚宴之上。他再也没有回到北京,尽管已是中年的他不止一次在梦中憧憬着。他有一个将要成年的儿子。以前他儿子告诉他,他想和心爱的女子一同去北京读大学。羿怒然,他对儿子说,除了北京哪都可以去,否则,他便断绝关系。
无人敢反对。
黄昏,羿总是看着远处的霞光。待到月夜初起。
后来,他用写剧本的稿酬,他去了美国 在他五十多岁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拿到家庭的绿卡。这些年他的剧本被越来越多人的人看中,声名大燥,攒够了定居美国的费用。他没有用自己的名字去描绘那番世界,他不敢。
他最后一次来到江南的老宅,家族中的新人他许多是未见过的。他寻至姝的家门时,旧宅已是人去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