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守

（二）、故是
我从太乙真人的洞府出来之后，人间
已是寒冬，到处都呈现出一副瑟瑟肃杀的景象，枯枝败叶被镶嵌在纷飞之后犹如尘埃落定的大雪之中，我站在扬州城的城楼之上放眼望去，城外一片惟余莽莽。
在扬州城内房屋与道路也未能幸免，雪铺在脚下踩上去有咯吱咯吱的声响，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过年的事宜，大街上冷冷清清。
在这个即将过年的时候，许是像我这种孤身上路的人少之又少，在城里寻了许久才知道一家还开着的客栈。这家客栈甚是热闹，店里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我，小二忙前忙后，他们酒热正酣，三三五五聚在一起喝酒谈天，兴致勃勃的听着大堂中间搭起的台子上的说书人说着故事。客栈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气息，有凡人，也有妖怪。跟外面的冷清相比，这里热闹的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在不多的空位里随意寻了一处，要了几个小菜和一壶酒，这说书人说的绘声绘色，说到兴起处还唱上两句，让台下的人听的如痴如醉，仿佛置身于故事之中。突然一声惊堂木，让人回过神来，说书人颔首退下，赢来满堂喝彩。我无意中与他对上了视线，他朝我微微点点头。
说书人退下之后，一个店小二的人走上台，朝台下巡视:“各位，我们家掌柜的临时决定，说大家此刻相逢于此即是有缘，相信大家也一定遇上过很多事情，如果有谁愿意上来讲一讲，若是讲的好，便可食宿全免。若是讲的不好，也可以免费喝上几壶酒。”
台下瞬间吵吵囔囔，一个猎户打扮的壮汉第一个上台，讲了一个他认为特别好笑的故事，讲完之后拿着一壶酒欢天喜地的下了台。客人们陆陆续续的上台，将自己遇到的好笑的苦涩的故事都讲了出来，我就着故事默默的喝酒，鼓掌声又起，又一段故事完结。我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拿起酒壶摇摇晃晃的就往台上走。
随手变出一根筷子在酒壶敲出动听的旋律，手指跟着拍子轻敲桌面，等着台下安静之后，我抬眸扫了一圈，挑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我遇见过一个人，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他总是埋藏着自己的感受，从来不轻易对外人袒露，总是一个人默默的舔舐伤口……”
说着说着，我好像回到了两千年前在真君神殿的时候，真君神殿里的那个忍辱负重独自潸然泪下的二郎神跟灌江口听调不听宣的敢想敢做的杨二郎有着强烈而又鲜明的对比。在真君神殿的那些孤寂的日日夜夜里，他总是独自一个人如小兽一般舔舐伤口，独自承担着冷眼和嘲笑，看似云淡风轻之下，隐藏的是伤痕痕累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