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林随笔】一、千年

    这是一个六年前写下的标题，当时为了一部小说的几章剧情，拟定了几个标题来练笔，却不曾想一搁再搁，直至多年后的一个午后方醒，梦中依稀的情景，恰巧应了这个标题。
    最后一次想起他是什么时候呢。仿佛记忆中的岁月打马而过，很久很久之后回到山河蒙尘，烽火催烟，披甲出征的那晚。酝久未至的烟雨寒了一整座王城，巍峨的城楼外，三千将士，整军备马，亲眷送别，凄苦哽咽，将军挥刃向前，隆隆的行军声，带走了多少牵挂，而这些弄弄牵挂，又换的回几度重逢。
    征战日久，三尺碧血尽付了刀刃，身边的友人尽数换了脸庞，疲累的身躯支撑着家国最后的荣光，不知道明日谁会倒下，或敌或己，皆是解脱。兵士最后的目光跃过了关墙，飞过了官道，回到了家乡。将军提剑独立在关墙之上，披风猎猎作响，守着身后的凛冽孤城，守望城下兵士的决绝目光。
    后来呢？门前草木青青是否迎回了他们的归程，檐下千千万万盏灯是否等回了她们的离人？不知道啊，那年故里七月便雨雪纷纷，草木枯黄几季无人相闻，滴答雨声响过梦里几更，相思迢递隔着重重关城。不过黄昏雪落依旧会铺满巍巍王城，山高水长，明月依旧会照着归人。
    当时年少青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他最意气风发的那一刻，铭记在都城的岁月里。后来的轰烈流沙，枕上白发，随着杯中酒浅，传成了一段佳话。然而任凭年少风雅，鲜衣怒马，都不过是一刹那。浮生梦里的丹心热忱，流年醉中的血泪浮沉，有一个人，一等再等。
    有一个人，点了千千万万盏灯；有一个人，踏过了门前的草木春深；有一个人，空望着那巍楼王城，这一个人，满纸倦文，堆砌了两座孤坟。
    “这就是他们千年的故事么？”
    “不，孩子，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故事。”
灵感源自《千年空城》《红昭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