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

1.僧。
鸡鸣寺内有一不谙世事的小和尚，终日抄佛经念佛经，樱花开了又落，小和尚道行日渐高深，心如磐石八风不动，深得寺内师兄师父喜爱。
一日，山下来了一个娇弱姑娘，年方及笄。上山时身负重伤，大家均是菩萨心肠，便留了女子，于寺中安心养伤。
时日一久，姑娘便与年纪相符的木讷小和尚熟悉起来，终日打趣玩闹，小和尚脾气温润，任由姑娘取笑，也不生气，只双手合十，唱经安心。
惊蛰前后，姑娘痊愈，寺中毕竟不便留宿女子，便让她尽快下山离去。姑娘一一道了谢，到了小和尚身前鼓起勇气说，“和尚，你可愿跟我一同下山去嘛。”
周遭一轮师兄起哄调笑，老一辈的师父更是摇头不止，果然，那心如磐石的小和尚只怔了一下，便坚定摇头，道一句祝姑娘平安喜乐，一路顺风。
那姑娘红着眼眶跺了跺脚，就此下山离去。唯有最年迈的师父看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进了寺中最高的观音庙前打坐。
其中有一主持过来请教师父缘何叹气，只听观音像前的老师父心平气和，说的是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
说那下山的姑娘未行几日，途中又遇了草莽之中的匪徒，势危难敌之际，忽地有一小光头持棍冲出，将那匪徒抡得落荒而逃。
姑娘见是那小和尚，又喜又怒，嗔道你又如何下山来了？
小和尚仔细想了良久，双手合十。
低眉菩萨，怒目金刚，不敌姑娘一抹红妆。
2.湖。
某年适逢清风明月，我一眼看见了他。
他面红齿白，衣着简洁，扎及肩马尾，佩三尺青峰。开口温润如玉问我姑娘何事。
我行事乖张蛮横无理，纵使眼前的少年如何谦谦有礼，却只管拉起他白皙无茧的手说带我走。
路上得知少年家道中落读书不成，便拿了二两银子买一柄铁匠铺上好宝剑，就此立志此生浪迹江湖不读圣贤，少年提及往事时意气风发眼睛明亮，要凭着单薄身子惩恶扬善，斩妖除魔。
此后与他逍遥东西南北不知岁月，吹遍桃李春风，听尽江湖夜雨。数十年江湖动乱平定，全凭少年手中那柄二两银子，名声显赫后不忘初心，晚年守我于长安一处庭院，捡起圣贤古语秉烛夜读，身边有我红袖添香。
如此云起云落，酿酒十年。
少年寿终正寝，当天握着我手，提及享名江湖，无愧于心，平生乐事幸而有你。
自此撒手而去，我便守信将其葬于庭院老树之下，埋剑一柄，书两卷，酒三坛。
便回家去了。
他不知，数十年间，这座江湖缘何偏偏让一提剑书生笑傲睥睨，期间只因我每逢恶人欺身便暗中施法除去，不慎身受重伤便损去道行护他周全，年年如此，换他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