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者(2)

“看什么？”
“走吧。”
她很少这么强硬，这是第一次，他很有些意外，就这么被她强行抓住跳下屋顶的他的手，向着喧闹声的源头走去。
喧嚣的源头，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浩大的多，他将视线中的所有人收尽眼底，用三秒钟得出了一个足以让他震惊的结果：整个村庄的所有人，几乎都聚集在此处，用几乎这个词语是因为他并没有看到某个平常极为显眼的存在，而平常总会有那么一个嘹亮的声音穿透全场，身后鲜红的十字架无比显眼。
手上湿润而柔软的触感让他回过神，他看向自己的手，一旁的她依旧握着自己的手，而平常的她这个时候早就很自觉的松开了手，这也是一种相互的保护，但今天，她像是紧张到无暇顾及一般。
他深吸了口气，有些痛恨此时此刻也能十分冷静到习惯性的注意周围的细节，从而推断出一些让他感觉全身冰凉的结论的自己。突然，不知是谁率先大声叫了起来：“烧死异端！烧死异端！！烧死异端！！！”
声音一开始只有一个，但却成功点燃了其他人，每一声整齐的“烧死异端”，都会有一些新成员加入，直到除了他和她之外，所有人都在大叫着“烧死异端”，对着他们包围着的某个人大叫着。他有些疑惑，在那其中的，是谁，会是谁？少了谁？等等……
她转头，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一个像是哭的笑容，说：“走吧。”
随即拉过他的手，他想要挣扎，却没有挣脱她的手，第一次，她如此不安，如此紧握着手掌，他放弃了抵抗，就这么被她拉着，走到了某个高处上。从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被人群团团围住的部分，那是和橘红色火焰形成鲜明对比的血红色十字架，还有一个被钉子钉在十字架上的人，即使是在火焰之中，也没有露出丝毫痛苦的神色，而是安详而宁静，和温柔的舔舐着的火焰以及周围的喧嚣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像是察觉到了他和她的视线，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抬起头，看向两人所在的位置，笑了，干裂的嘴唇微张，不断变换着形状，另一边的她低声轻语，用颤抖的声音将唇语转变为话语：“谢谢你们，老头子在天堂也会孤单吧，我就去陪伴他了，你们好好保重，最后送给你们一句话，珍惜点吧，年轻人，这么明亮的月光，以后就见不到咯。”
老神棍抬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明亮到不像样的月光，满足地闭上了双眼，不再言语，也不可能再言语。
他的身体贴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冰凉的地面贪婪的汲取着他身上滚烫的温度，他却一时间还无法接受来自大脑的强烈冲击，无数的画面在他眼前一闪而过，疯狂的人们，安详的老神棍，看似遥不可及的神，这些不断跳跃着的画面在他大脑中不断搅动着，扰乱着他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