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学生（4） 十年后的再见

      十年后。
      他现在是一家不大不小公司的老板，做尖端科技研发的。说起来还真有意思，他高考时连三本都没有考上，暑期做了一个大专的宣传兼职，然后就有了关系进了那所大专，混到了毕业证。出来后居然开了家对专业水平要求高的尖端科技公司，手底下领着一批优秀的好学生。酒桌上别人吹自己的成功史，他就也把自己的经历往外吹。不太一样的是，别人听说他经历后，总免不了有那么几个人，附和地感叹一下学习无用，顺便再说他一个没学过习的居然能领导一群本科甚至硕博的，看来厉害云云。每每遇到这个时候，他总是不附和，就笑笑而已，然后圆滑地转个话题跟对方领导继续侃。
       酒桌上说的话十句里有八句是不能听的。别人说一些话，其实就是希望你能附和，然后对方再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说自己如何如何了不起云云，这样对话就能继续下去，聊得开心了，合作的事就有门。他可以和各种各样的人侃，酒桌上气氛从不冷场，所以他不愿意贬低好学生的事儿谁也看不出来。
      并不是说他有多么高尚，他自己也没觉得自己能和高尚这个词沾边。他只是单纯地，喜欢上学时成绩好，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的人。他喜欢他们身上的那种拼劲，上学拼，工作时也拼，说不出的感觉，就是认真。他看着他们就觉得很开心，尤其是一群有知识的人坐在一起认真地做事，在这样氛围中他觉得很舒服。尽管他自己没法去学那些东西，要学习，他宁愿去跟别人拼酒。而那些好学生为什么心甘情愿会跟着他呢，因为他愿意奖。只要你认真工作就有奖金，要是做出什么东西来，工资立马涨。平时他可以和他们打成一片，老板人好，是他们的评价。所以他的公司从只有两名他忽悠过来的人才，到现在的一批精英。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很好。自己有钱，每天去见那些人才，心里也很开心，一切顺风顺水。直到他再次遇到好学生。
       他本以为他和好学生没有再见的一天了，高考前的交流是他们少得可怜的接触中的最后一次。毕业后他没刻意去留意好学生的动向，在他心里，好学生应该是去了名牌大学，然后去了大公司，或者出了国。谁想到，他又见到了她，在饭桌上。
      双眼明亮，笑容得体，在和别人举杯相碰，白的，一口，就那么下去了。酒桌上一群人起哄，闹腾，甚至说荤段子，她也笑着和别人周旋，最终顺利地签下了合同。而她没有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