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倩衍生文】天阙长歌(一)(4)
南杏不在,又没有吃的,腿伤也还没好,再看看虚掩着被咧咧晚风吹得吱呀作响的木门,莫忧觉得委实无趣。
哼,等伤好了,我也要出去逛它个一整天!
坐正,瞅见桌前那一盏缺了一角的铜镜,莫忧拿起青玉月牙梳,打算再把头发梳它个十几遍。镜中的女子脸色泛黄,不知是因铜镜的缘故还是她本就如此。她也懒得去想,只用玉梳慢慢缕过细密的发。
在莫忧的记忆中,娘亲亦有一头乌黑清丽的发,她亦极是爱惜,每每在碧池边洗衣后,都掬一捧澄澈的碧池水顺头发。没有官家小姐夫人腻人的刨花水气味,娘亲的头发淡淡的,也不实实的贴在鬓角,却极是好看。
还有一个来找过她的红衣女人长得也很好看,可那红衣女人的脂粉味太重,而且,那个红衣女人还极讨厌她。少不更事幼不知,如今莫忧回想起来,觉得那不止是讨厌,更有憎恶。
在莫忧眼中,娘亲不止生的美,还很是厉害。她总爱拥着莫忧坐在屋前的沙地上,莫忧握着屋前刚折下的丁香枝,她握着莫忧的手,写一个字,轻念给莫忧听,待莫忧刚识得便又写一个字,一笔一划,写得极是仔细。她会写好多字,还会念好多诗,莫忧多想像她一般厉害,但自己总是性子急,常是没学多少字就开始嘟着嘴缠着要听故事。她也不恼,拍干净莫忧另一只闲着玩沙的小手,便开始说故事。
莫忧记得,娘亲的性子极好,小时候和小虎打架抢了他的糖葫芦,小虎他娘牵着头顶着包的他来莫忧家说理,娘亲只是嗔怪她几句,给小虎他娘赔了不是也就算了。她爬树偷蜂蜜,把衣服蹭破了,娘亲只是让调皮泼赖的丫头快把衣服换下来补补。识字识累了耍脾气,娘亲也只是哄哄,她若不依,便唱歌给她听。
每件事只要莫忧喜欢,她大抵都由着去,闯了祸,只要莫忧呵呵地冲她笑笑,她的气也就去了大半。
大德十一年,莫忧九岁,也正是那一年,她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故。
突如其来,令她措手不及。
她温婉静姝的娘在病榻上握着她的小手,手因长年为富贵人家洗衣而糙得开了裂,掌心微凉,却仍有一丝温软,她的头发也失了色泽,不如从前乌亮,毫无生气的披散在床头。她看着莫忧,虚弱地扯起嘴角轻笑,气若游丝,声音沙哑地安慰道:
“莫忧,莫忧……”
那是对她名字的呼唤,亦是对她今后的希冀。